月上柳梢,已至深夜。
铺满月霜的青石板上走来一袅袅婷婷的身影。
白妩特意换上了一身白纱裙,露出莹白的锁骨和香肩,端着一碟白玉糕敲响了温言的寝宫门。
几声之后,房门果然传出了温言的声音:“进。”
白妩缓缓推开了房门,却没有进去,故意站在洒满月华的廊下朝里面眺望,用着怯懦却又不失娇软的声音道:
“请问温宫主在里面吗?”
内殿的屏风后隐隐约约的透着男人的身影,他滞了滞身子,而后不冷不淡的问了句:“这么晚了,公主是有什么事吗?”
“那个……宴会之前无意闯入宫主的望月楼,我和皇叔都觉得很抱歉,所以皇叔特意让媚儿给宫主送一碟从东域带来的点心,还望宫主能不计前嫌。”
屏风后传来了男人的嗤笑:“千云寂让你送来的?”
白妩本能的抖了下腿。
不知怎得,她总觉得这温言好像话里有话。
“是……皇叔他……”
白妩话还没说完,只觉一阵凉风拂过,而后温言缓缓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他散着一头乌发,仍旧穿着那身绛紫色长袍,只不过此时衣襟大开,松松垮垮的挂在他宽大的肩上,紧实的肌肉线条随之若隐若现。
黑夜中,男人的五官越发阴美,但一双眼睛却盛满了锐利的光,显得有些绝情。
白妩适当的作出娇羞状垂下了头,缓缓地伸出手将瓷碟递了出去:“温,温宫主,这是白玉糕,请您笑纳。”
温言笑了一声,看不出是喜是怒。
他转身走到一旁的檀木桌前俯身倒了杯茶,随后挑着一双狐狸眼看向白妩,用着意味深长的语气道:
“来都来了,公主不妨在在下宫中品品茶再走?”
白妩正愁找不到理由骗他吃点心,欲擒故纵般的犹豫了一下,这才走上了前。
不喝茶,却反问他:“温宫主可还在为望月楼的事情生气?”
温言缓缓在她对面坐下,不说话,只是拿一双冰冷的眸瞧她。
半晌才移开眼神,伸出两截修长的手指捻起茶盏晃了两下:“公主觉得在下该不该生气?”
白妩一噎。
这人太极怎么打得比她还好?
果然不能轻敌。
她沉吟了片刻,试探性的举起了面前的茶水:“要不我以茶代酒敬温宫主一杯?就当赔罪了。”
温言没有回话,白妩垂下眸子,掩住黠光,作出小心翼翼地模样将茶一饮而尽。
末了,她吐吐舌尖:“宫主这茶未免太苦了些。”
温言似笑非笑的道:“是嘛,可在下并不觉得苦,可能是在下过的太苦了些,反而觉得这茶甘甜无比。”
不知为何,白妩总觉得他这话里外都是嘲讽意。
她遂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反问:“温宫主堂堂一宫之主也会过苦日子吗?”
“不过是表面光鲜罢了。”
温言似乎并不想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寥寥几字敷衍了白妩的反问。
随后他拿起碟子中的白玉糕递给了白妩,笑意又爬回了脸上:“公主若是觉得茶苦,不如吃点甜的。”
白妩眯了眯眼。
真狗。
是怕她在糕里下毒吗?
不过她下的可不是一般的毒药,而是情毒。
无形之间要人性命。
她丝毫没有犹豫的接过点心咬了一口,随即又自然拿了一块递给温言:“温宫主不如也尝尝这点心?孤月城怕是没有这样精致的白玉糕。”
温言抬手接过了糕点,指尖划过白妩的指腹,留下寸寸冰凉。
白妩下意识地缩了缩手。
这人的体温怎么这么低?
温言捏着软糯的糕点,眼神一寸寸的扫上去,嘴角扬起了一个弧度:“你确定要在下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