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兴帝面色胚变:“快宣太医。”
大殿上顿时乱成了一团。
柳大夫倒在地上,一边翻着白眼,嘴里一边喊着:“臣,以死谏言,恳请陛下严惩承安侯,求陛下……”
姜扶光冲过来,先喂柳大夫吃了一枚回阳救逆的药丸,双手死命按住柳大夫出血的额头,希望能减少出血。
朝臣上都要闹出人命,可御史台一众御史,在最初的震惊之后,不思救人,竟还纷纷跪到堂中,要求陛下严惩承安侯,还扬言,若陛下不加以严惩,便效仿柳大夫,触柱死谏。
承安侯瘫倒在地上,耳边还回荡着柳大夫之前在午门外,对他说的话:
——待长公主平灾归京之后,会向陛下死谏,请求陛下降罪长公主。
如今长公主回京了,柳大夫言必行,行必果,果真在大殿上死谏,只是他死谏的对象不是长公主,而是他。
南兴帝坐回龙椅上,一只手还在哆嗦,目光扫向始终没有说话的姜景璋:“安王,承安侯是你外家,如今承安侯犯下如此滔天恶行,你可有话要说?”
姜扶光目光微闪,陛下这话实乃大有深意,接下来,就要看这位安王殿下,是不是一个糊涂蛋。
姜景璋跪在地上,冷汗涔涔:“父皇,承安侯为一己私欲,毁堤淹民,酿成灾祸,实乃不仁不义不忠之举,儿臣无话可说。”
安王当堂表态,没有犯糊涂,也没有因私废公,在大是大非上立场分明,令朝中许多老臣都纷纷松了一口气。
承安侯获罪,或许对朝堂影响巨大,却对社稷影响有限。
立储一事悬而未决,那才是社稷之重。
倘若连陛下唯一的嫡子都受了牵连,影响的就不单是朝局,更是南朝社稷安定。
陛下让安王当堂表态,也是为了稳定朝堂,隐晦的表态了,不会牵连安王。
当然,如果安王是个蠢蛋,自己往刀上撞,那也是咎由自取,朝臣们也无话可说。
南兴帝目光微深,冷冷看向承安侯:“朕与你君臣、郎舅二十余载,你曾为朕领兵出征,助朕平定内乱,稳定朝纲,朕亦视你为肱股大臣,自认待你不薄,你就没什么要向朕交代的吗?”
承安侯伏地不语,太极殿中陷入一片死寂。
顾相心中暗叹,只好站出来:“陛下,温侍郎奏报之事,兹事体大,承安侯乃国舅外戚,此事不应武断,应经由三司共同会审之后,再定罪不迟,臣请陛下明察。”
话虽如此,但温亦谦方才之言皆有理有据,三司结果不言而喻,这也是陛下,给承安侯最后的体面。
此事就此定下。
“陛下,太医过来了。”张德全匆匆进殿禀报。
南兴帝忙道:“快宣。”
好在姜扶光反应及时,减缓柳大夫伤口出血,喂了药丸吊住他的一口气,加之太医及时赶到,为柳大夫扎针止血,好险保住了柳大夫一条命。
南兴帝总算松了一口气,反应过来时,后背正泛着一股子凉意,紧跟着,就是一阵勃然怒意,命人当堂摘了承安侯的官帽,扒了他的官袍,将之收押,又派皇城司查抄承安侯府,府中家眷、下人全部下狱。
还没散朝,吴中尉就带着皇城司穿过永安街道,街上行人见之,纷纷退避让行。
众人只见皇城司如狼似虎一般,冲向承安侯府,迅速围了整个府邸,吴中尉带人冲进承安侯府。
“奉陛下圣谕,承安侯府一干人等,一律打入天牢,容后再审。”
“抓人!”
整个承安侯府鸡飞狗跳,惊叫四起,哭嚎成片,不论男女老少都被人扒了外袍,卸下钗饰,只留一白身,戴上镣铐,被押解上了囚车。
囚车从永安街上驶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