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少峰撇嘴的表情恰好落入了朱老四的眼底,暗中在小本本上记了一笔之后,朱老四又对郑延道:“郑爱卿虽有不当之举,却也是尽忠职守,同赐珍珠十颗,锦缎十匹”
然后杨少峰就不满了。
干啥,和稀泥啊?
他喷我,屁事儿没有,我喷他,他还是屁事儿没有,除了五百贯的宝钞之外,大家得到的赏赐还都一样,御史言官就可以为所欲为啊?
一脸愤愤然的杨少峰当即就像朱老四拜道:“启奏陛下,臣有本奏!”
朱老四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了殿前大汉将军手中的金瓜上面。
要不然,揍他?
夏原吉一瞧朱老四的神色不善,当即就闪身出班奏道:“启奏陛下,臣以为陛下所断不公!”
朱老四冷哼一声道:“有何不公之处?”
夏原吉抢在杨少峰前面道:“启奏陛下,郑延无端弹劾杨少峰,且所劾之事尽为无稽之谈,虽然言官有风闻奏事之责,我大明也不因言而罪人,但是,臣以为不当赏!”
杨少峰顿时就明白了,夏原吉表面上是在指责朱老四不该赏赐郑延,实际上却是在向自己表明一件事儿——言官喷子们就算是喷错了,大明也不会治他们的罪,因为这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杨少峰瞧了夏原吉一眼,虽然感激夏原吉的回护和暗示,但是心中却对大明的风宪制度大为不满。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大明对得起这些言官喷子,可是这些言官喷子却未必对得起大明——早期的喷子们还好一些,大多数时间还是为国为民而喷,可是到了后来,慢慢的就变成了为喷而喷。
等到东林党这个操蛋玩意儿出现了之后,基本上就已经变成了故宋时的党争,什么为国为民之类的大义都靠边站,先分出个是非对错来,毕竟正邪不两立,黑白要分明。
而言官喷子们,自然也就成了众正盈朝东林党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那些浙党楚党之类的马前卒,冲锋在党争的第一线。
直到大明唱了凉凉之后,这些傻缺们才发现,入主中原的建奴可不像老朱家的皇帝那么好说话,甚至还会偷偷摸摸的给他们送礼以求他们喷的轻一些,然后他们还能把这事儿记在皇帝的《起居注》里面以表明自己是多么的清高。
螨清的皇帝们没这么蠢,直接刀子举起来,杀一个不行就杀两个,杀两个不行就再多杀两个,完美的现实了李承乾的那句名言:吾若为帝,必肆吾欲,若有臣下谏,遂杀之,杀五百,岂不定。
所以人家和中堂可以往家里面搂八亿两白银,因为那是钱聋留给他儿子的小金库……
杨少峰的思维又开始跑偏,朱老四的脸色却是难看了几分,瞪了夏原吉一眼之后才说道:“朕心里有数,就这样儿吧。”
夏原吉一扭头,却见杨少峰正在发愣,当下也不打算跟朱老四再拧下去,只是向着朱老四躬身行了一礼,然后便退了回去。
杨少峰却被朱老四的声音惊醒过来,忽然向着朱老四拜道:“启奏陛下,臣要弹劾都察院左都御史并一百一十位监察御史!”
朱老四阴沉着脸道:“你没完没了了?”
杨少峰躬身道:“启奏陛下,臣要弹劾都察院左都御史并其一百一十位监察御史,上不能匡主,下无以益民,皆尸位素餐之辈,望陛下明鉴。”
原本打算借坡下驴的刘观发现自己这不是骑的驴,而是骑在了老虎背上,有点儿不太好下的样子?
无奈之下只得跟杨少峰硬刚到底的刘观先是向着朱老四躬身行礼,然后才对杨少峰道:“方才杨翰林问郑御史有何证据,那本官现在倒要问问杨翰林,不知杨翰林又有何证据,能证明我都察院一百一十位御史皆是尸位素餐之徒?”
杨少峰呵的冷笑一声,指着刘观道:“证据就在这儿,你,还有在京城的那一百一十位监察御史,你们就是会走动的证据!
洪武十三年,太祖高皇帝罢御史台。洪武十五年,更置都察院,以为纠劾百司,辨明冤枉,提督各道,为天子耳目风纪之司。
十三道监察御史更是身负重担,察纠内外百司之官邪,或露章面劾,或封章奏劾。
在内,两京刷卷,巡视京营,监临乡、会试及武举,巡视光禄,巡视仓场,巡视内库、皇城、五城,轮值登闻鼓。
在外,清军,提督学校,茶马,巡漕,巡关,攒运,印马,屯田。师行则监军纪功。
刘御史,下官没说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