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西一脸淡定地说，“不，你看问题一向不准，等她吃完了，会因为撑得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根本没力气写作业了。”

我斜眼看她，“你凭什么认为你预估的就那么准？”

姜西也斜眼回视我，“因为我就是这样的啊，所以我要提前把小说写完，不然晚上撑得根本没力气写稿子，江东西那么像我，她肯定也是那样的！”

“哈哈哈哈！”我成功被她逗笑了，行吧，反正她没理也能说出理，她根本就是‘常有理’！”

等江东西把作业写完了，我们一家三口出去吃了一顿螃蟹大餐，吃饭的发过程中，是那样开心、快乐，姜西请客，当然，每一次吃饭都是她请客，因为我不但身上没钱，连卡里也没钱啊！

管钱真的挺累的，这样挺好，我轻松死了！

欢乐的一晚过后，第二天我送完江东西上学回来，还得要面对属于现实的我逃不开、躲不掉的问题……我的工作。

一上午的时间，我一直不断地给所有能打电话的人打电话，对每个人都是一番简短的寒暄之后，说出我想找工作的目的，大多数的时候对方给我的回复都是，现在工作很难找。

其中一个叫王俊生的老同事跟我聊了一会儿。

“江东啊，现在找工作真的是不容易啊，尤其是像咱们这个级别的，真让你去做个小程序员，一个月给一万块钱，也做不下去呀，钱不是主要的问题，是那种感觉，恐怕过不了自己这关。”

“咳！”我叹了口气，“要真是找不到工作，什么活都得干！总不能真退休在家吧，一个月一万也比没有好啊！”

王俊生又说，“问题是你以为一万就能轻松、好做了吗？一万可能也照样天天加班到凌晨两、三点，而且你还未必能胜任，我们这个年纪了，天天加班到凌晨两、三点，受得了吗？就算我们受得了，估计老婆也忍不了，而那些没结婚的年轻程序员们，他们很多都是带着铺盖卷，带着折叠床，就睡在公司的，特么恨不得二十四小时在公司工作，咱们这个年纪，谁能拼得过呀，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公司都把四十岁左右的员工裁掉的原因，一方面我们没年轻人能拼，另一方面，我们的资历和工资比年轻人高三倍，虽然，其实我们心里都明白，我们的技术肯定要比那些年轻人纯熟，可往往很多公司并不需要什么真正有想法，有创意的程序员，他们只需要能够配搭项目，批量生产的苦力！”

我知道我老同事这话，不是diss年轻的程序员没思想，没想法，而是说，现在的大环境就是这样，在中国，大部分it企业里，年轻工资低和技术好工资高pk的话，年轻工资低以极高的比例完胜。

我说，“我们无法改变环境，那就只能改变自己！”

他笑了，说，“只能说尽力找吧，我如果有机会一定会通知你的，但是，这一、两个月感觉不太能有机会。”

“我明白的，先谢谢你了！”

挂上电话，心里一阵空洞般的惊慌，倏的出了一身冷汗。

大概是我打电话的时候，姜西听到了，她从房间里走出来，直接对我说，“我刚才已经跟白xx那边的租客联系过了，我要她退房了，我赔偿她一个月房租，我们去那边小房子住，这边聚xx的房子可以租六千，我们手上现在有四十五万存款，你不要那么着急、惊慌，工作慢慢找，一定要找个合适自己的。”

“嗯！好，老婆，我都听你的！”

我因为怕她担心，面上笑得温和不以为意，其实我内心里特别难过，难过到想哭的那种。

我想说，我不愿意因为我让你们搬去小房子住，聚xx这个小区住得特别舒服，那边是老小区，肯定不如这边好，可是，我不能说，我也必须做好万一我真的从此再也找不到工作的准备，那样，去住小房子，我们的压力会小很多，至少不用担心没饭吃。

可一想到，我真的有可能从此找不到工作，我就会连在熟睡中都被惊得一激灵，把自己吓醒。

一个中年男人，尤其像我这种其他什么工作都做不好的男人，没了工作，真的就会像没了灵魂的寄存处一般，很可怕！很可怕！

所以，大概有半个月的时间我拼命的发简历，不管大公司还是小公司，只要跟我会的技术靠点边儿的，我都广泛撒网。

而这期间，我们也成功从聚xx那么好的小区，搬到了那个普通的老小区，白xx小区了。

搬进去当天晚上，姜西做了一桌子好吃的，她还准备了红酒，给江东西准备了饮料，因此江东西特别开心。

当我们三个坐好之后，姜西举起酒杯，对我们说，“来，我们干杯，庆祝我们乔迁之喜。”

江东西一脸兴奋地举起装着饮料的高脚杯，使劲撞了一下她妈妈的红酒杯，兴奋地大喊着，“干杯干杯！乔迁之喜！”

而我，在那一刻，眼泪差点涌出来，但我憋住了，我不能因为自己的情绪而影响她们的情绪。

我说，“干杯！”

我们三个开始欢喜地吃这一顿乔迁饭，确切地说，是他们两个真的很开心、兴奋，而我，只能强颜欢笑。

晚饭后，我去刷碗，走进比聚xx小了一半的厨房内，我愣了足有一分钟，强忍着内心的那股不适感，我努力好好把碗刷干净。

江东西吃饱喝足去洗澡。

“哎呀，妈妈，这个卫生间真的好小啊！哈哈哈！”

这个房子的卫生间，只有两平米左右，就是跟我们在北京时住的那个小房子卫生间一样大，确切地说，室内面积也差不多大，只是这个房子格局好，做成了两房，还多了个院子，洗衣机放到院子做得阳光房里了。

江东西的声音是带着新鲜、兴奋、愉悦的感觉的，可是我听下来，就越发觉得刺耳，我总觉得是我连累他们了，如果他们两个都埋怨我一顿，冲我发发脾气，或许我还能好受点，可她们如今这样的表现，真的是更加刺痛我的心。

我想说，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孩子，姜西没有抱怨一句，江东西便没地方学习抱怨的情绪，更学不到抱怨的话语，姜西一直以一种快乐的心态从大房子搬进小房子，江东西心里耳濡目染产生的也就是快乐的心态，并且她还自然而然地把这事当成了一种新鲜的体验。

小孩子，对新鲜的事物总是怀着兴奋和好奇，因此她对住在这个小房子就充满了乐趣。

正当我心思迷惘之际，我听到姜西的声音如远山百灵，空灵又极有穿透力地响彻在我的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