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歇息,不过就是与楚伦歆说些贴己话。又把楚维琳唤了过去。
章老太太躺在软榻上,问道:“维琳,你那婆母没有为难你吧?”
楚维琳摇了摇头:“她之前和赵氏较劲,心思都不在我身上。”
章老太太略松了一口气:“她不是个软柿子。面子上过得去,自然好,万一紧抓着你不放。你也莫要就此怕了她。”
楚维琳应下,章老太太又问起了常府里其他事体。
楚伦歆不瞒着章老太太。简单说了些柳氏的事体,听得章老太太直皱眉。
缓兵之计,与虎谋皮,却也是没有办法里的办法,总要留下了青山,才有再起之日,能拖得住自然要拖住。
可那是站在常老祖宗的立场上来想的,若是以楚伦歆和楚维琳的角度来看……
章老太太哼了一声:“越早分了家越好。分家之后,虽不及从前风光,但也不用担心生计。二房三房都有子弟当官,长房的东西本也就落不到你们手中,与其等她百年后再分家,不如现在就分,多少还能倚着你们老祖宗的身份再风光几年,等她去的时候,脚也已经站稳了。柳氏不会善罢甘休的,等柳家真正得势的时候,还怎么拦着?早些分了不往来,到了小皇子掌大印的时候,都过了十年八年了,她们还能把你们两房再拖进去?”
楚维琳知道,章老太太说的是对的。
前世分家太急,在旁人眼里,四房分明还是一家人,可若是分家了数年,除了逢年过节时都不走动了,柳氏想要一锅端,也要掂量掂量了。
可分家,不是一个人能说了算的,尤其是,老祖宗还健在,子弟们又有哪个敢轻言分家?
若是背后动些手脚,在这个当口上,未免太险了些。
送了娘家人离开,楚维琳抱着霖哥儿回了霁锦苑。
操持了一日,真的安静下来了,身子多少有些疲惫。
可年末时事情也多,只歇了一会儿又被老祖宗唤了去,坐下来商议年节里的事情。
转眼到了除夕,年夜饭时,因着常郁晔与卢氏的身子未好,便缺了席。
老祖宗情绪不好,以至于其他人也不敢嬉闹,闷闷吃了顿饭,也就各自散了。
正月初一一早,外命妇们要入宫请安。
老祖宗由柳氏与涂氏陪着,天未亮就准备妥当,进了宫去。
午前回来,楚维琳瞧着,老祖宗的心情似是好了不少。
涂氏背着人与楚维琳道:“还是照往年一样,初七赐戏下来,唱到十二那日。”
楚维琳了然。
在其他人眼中,常府的荣宠还在,老祖宗也松了口气,这才展了笑容。
年节里,少不得走动一番,楚维琳回了娘家,又去了崇王府里请安。
楚维琬悄悄告诉她道:“大约是又有了,只是没坐实,没有报出去。”
楚维琳看着楚维琬平坦的肚子惊喜不已。
初九那日,依照惯例,老祖宗请了各府姑娘们入府听戏,直到过了正月十二,戏班子撤出了常府,府里才渐渐静下来。
楚维琳入了松龄院,正巧遇见柳氏从正屋里出来,她便行了礼。
柳氏笑盈盈点了头,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去了。
楚维琳挑了帘子进屋,老祖宗靠在罗汉床上,眉宇里全是疲惫。
歇了会儿,老祖宗才回过神来,叹了口气:“遇见柳氏了?”
楚维琳颔首。
“她来跟我商量郁曚的婚事。”老祖宗道。
楚维琳一怔:“六叔母有满意的人家了?”
老祖宗哼了一声:“说是前几天走亲,遇见了忠勇伯府上的二太太,人家瞧上了郁曚。”
楚维琳诧异。
忠勇伯府上的情况,楚维琳说不上一清二楚,但多少还是有些知道的。
忠勇伯董家,嫁出去的姑娘董凌音与宣平侯府的荣和县主亲厚,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杜四娘前两年嫁给了伯府中的三公子,楚维琳听她那口气,生活也并不舒心,而如今忠勇伯府的公子里头,也只有行七的董凌启没有娶亲了。
“大姑姐婆家的四姑娘就是嫁给了忠勇伯府的三公子,我从前听她说过,伯府里倾轧得厉害。”楚维琳实话实说。
老祖宗叹了一口气:“谁说不是?世袭的爵位,到底落到谁头上,如今还没有个说法,怎么可能会不争不斗的?董家小七到底怎么样,我是不清楚,他的母亲马氏,我是见过的,可不是一个‘厉害’就能说明白的。郁曚是个什么性子?说得好听是内向心气高,说得不好听些,眼高于顶了,左右她都看不顺眼,到了马氏手里,她还能有一天好日子?怕是哭都哭不出来了!这亲事啊,要是成了,也就是互利互惠,柳家那儿想多个倚靠。”
楚维琳见老祖宗很清楚忠勇伯府里的情况,便问:“那这事儿,您和六叔母说了没有?这亲事……”
老祖宗摆摆手:“随她去。她自己的女儿都不怜惜,我还能如何?我若拦着,还当我阻了她柳家的路,不如欢欢喜喜就这样了,伯府里愿意与我们结亲,我也乐得多一个伯府亲家。郁曚的亲事,由着柳氏自己去操心,与你婆母叔母说一声,哪个也别趟这个浑水。”
话说到了这份上,楚维琳也只能点头应了。
从松龄院出来,少不得要去清兰园和宜雨轩里送个信。
涂氏听了,不由心烦,道:“一个屋檐下住着,迟早叫他们折腾疯了!”
楚维琳抿唇不语。
涂氏是恨不得分家的,若不然,当初也不会头也不回地去了明州,在那里自在过日子,与分家无异,可如今常恒淼回了京城,老祖宗还在,她也就只能在这大宅子里摸爬滚打,自己手里捏着的权势越多,日子过得才越轻松。
可要是能分家,涂氏定是二话不说立刻找宅子的那一个。
而楚伦歆听完了,缓缓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没有人对这门亲事提什么意见,除了常郁曚,她听了些风声,当即就砸了砚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