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迎没对他的话起疑,只关心了一句:“会有什么麻烦吗?”
周焰把手机搁在了床头柜上:“能有什么麻烦,我都卸任了,不理会就是了。”
怕许迎再问,他立刻转移了话题:“迎迎,中午陪我一起吃饭吧,我想多跟你待一会儿…好不好?”
说到后面几个字时,语气带了几分央求,像生怕她拒绝似的。
许迎想了想,只好点点头“嗯”了一声。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周焰顿时喜笑颜开。
从心底里堆出的笑容,令他一双眼睛也微微弯起,眉目和熙的模样,像回到了他儿时在许家,最无忧无虑的那两年。
许迎陪着周焰吃过了午饭。
公司那边还有些公事,她离开时,周焰没再强留。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了。
周焰卸下了面具,神情阴鸷的从沙发里起身,走到床头柜前拿过了手机。
开机后,数不清的短信息塞满了他的屏幕。ъiqugetv.net
他一条都没有看,电话回拨了过去。
那边秒接起。
周焰开口就是不耐烦的火药味儿:“温静楠,你是不是有病?”
……
锦程科技那边的答复,还要再等上几天。
月中十五这日,恰好是周末。
许迎竟在休息日起了个大早,洗漱后径直进了衣帽间。
习惯性地挑选了一件得体又漂亮的大牌连衣裙,可换上以后才忽然意识到,今天的时间她可以自由安排,不需要再陪着陈敬洲赶赴老宅家宴。
他们离婚了。
她不需要同陈家的人虚与委蛇,更不需要再面对陈清野和梁烟。
像是始终悬在心上的一个重担,在她最不经意的时刻突然地卸下,轻松了的同时,也过分的不习惯。
许迎想着,望向了落地镜里的自己。
就这么静静的看了半晌,最后情绪不明的扯了扯嘴角,把身上这件漂亮的冬裙,又默默地脱了。
……
陈敬洲一个人开车赶到老宅。
陈家百年望族,老宅民国时期的风格建筑,尽显底蕴与贵气。
他17岁从江港来到这里生活,满眼的奢靡与繁华。享尽了金钱给人快感的同时,又整日的提心吊胆。
陈其东是父亲名正言顺的儿子、陈家的长房长孙,从小享受着最顶级的资源,一直被灌输着将来做继承人的美梦。
他是陈家最愚蠢的那一个,也是最有野心的那一个。
而自己这个半路冒出来的私生子,不仅分走了他的父爱,还动摇了他原本稳固的地位。他气急败坏、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好像也是情理之中。
陈文渊作为陈家拥有着绝对话语权的一家之主,始终默许着陈其东的暗中作恶。
而陈清野,他是帮凶,是站在陈其东身后那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他比陈其东更狠毒千百倍。
陈敬洲还记得,他们把他从楼上推下去的那天。
陈清野站在楼上倚着栏杆,笑的得意又张狂,喊他:“二哥,你怎么一动不动了?你咽气啦?”
“快别装了,爷爷在回来的路上了。”
“怎么,你想去告状啊?哈哈,你自己跌下去的,我和大哥可以互相作证。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
陈其东:“就是!死野种,装你m呢,没咽气儿就赶紧给我爬起来!”
陈其东一边生气地跳脚,一边随手抓了块旁边绿植里的石头,居高临下的朝他脑袋上狠狠地砸!
那天,他受了非常严重的伤。
伤筋动骨到,直到现在身上还留有疤痕。
从医院的病床上醒来时,陈文渊正负手立在床前,旁边站着一脸得意洋洋的陈其东。
那会儿,陈文渊一再的对他说:“做哥哥的教训弟弟,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你自己也要反省,其东怎么不教训其他的弟弟,只教训你呢?是不是你这个当弟弟的,有哪里做的不好了?”
“敬洲啊,你在外面野了十来年不懂规矩,凡事要多跟清野学学。”
“……”
于是,从那天开始,他们的暗中作恶,就在陈文渊的放任下,渐渐的明目张胆起来。
这些年来,每来老宅一次,他心中的念头就更坚定一分。
他不恨,因为只有弱者才暗暗地生怨。
他要做这里的主人。
陈敬洲想着,低垂眼眸缓步而行。
昨夜下了一场雪,这条小路上满目白皑皑的景致,鞋子踩在地面,“咯吱咯吱”的响。
走了一小段路,印下了数不清的脚印。
远远望去,他这道在白雪纷飞中的深灰色身影,看上去萧索又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