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伤悲,比嚎啕大哭更让人压抑难受。
没有人说话,现场的人,个个都低下了头。
冲进来的司宴鸿,见到眼前的一幕,也瞪大了双眼,慢慢地,他走了过来,站在沈念身后,看着女人那不断抖动的肩头,他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裹上了层悲凉。
沈坤在狱里自杀的事,不胫而走,很快传得沸沸扬扬,媒体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围堵到了门口,尽管有警力拦阻驱赶,但是,大家还是想办法围在周围,不愿意离开。
司宴鸿的双手,按在了沈念耸动的肩头。
他示意旁边的人,那人点头,将手上的白布覆盖在了沈坤的遗体上。
意识到他们要带走父亲,沈念忽地发起了疯,她嘶吼着,咆哮着,双眼血红,“你们不要动他。”
她喊的声音都哑了,也没人理她。
多残忍,多残忍啊!
有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声音带着同情,
“沈小姐,你爸已经走了,请节哀顺便。”
空洞的话,没办法安慰死者家属,但是,除了这些,还能说什么?
“他没有走,没有走,我爸没有走,你们不要动他。”
与父亲短暂的相聚,她还没有好好与他说完心里的话,每次见面,都是那么仓促,沈念好恨自己。
她甚至抽了自己一耳光。
司宴鸿见状,按住了她的手,沈坤的遗体被抬了出去。
沈念挣脱出来,跟着遗体跑了出去,她看着父亲裹了白布的遗体被送上了警车,沈念正要冲过去,一群记者围过来,堵住了她的路。
长枪短炮对准了她的脸,“请问沈小姐,你恨你父亲吗?”
“请问沈小姐,你父亲走了,留了这么多的债,你要怎么办?”
“父债女还,天经地义。”
……
各种声音,都像是利刃,切割着她的耳神经。
她看着眼前这一张张的人脸,再也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只看到他们的嘴唇一张一合,她轻轻笑了,那笑容,多么的云淡风轻。
她一字一顿,仿若用尽了全身力气,“我爸爸是个好爸爸,下辈子,我还要做他的女儿,他虽然去了,但永远留在我心里,留在我的记忆里,希望你们不要乱写,他欠下的债,我会还。”
“你怎么还?”
有抹声音挺大的,不像是记者的声音。
“听说傅寒夜都不要你了,你身后这位紧张得不行的男人,是你的又一个姘头吧,你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以后,想找个长期发票,怕是有点困难了,纵然你再漂亮,也没用,滨海,除了傅家,谁能拿出十几二十个亿,为你父亲填补这巨大的窟窿。”
沈念不怒反笑,声音大得惊人,“我找谁,与你有关吗?我欠再多的债,与你有半毛钱关系,我没人要,告诉你们,不是他傅寒夜不要我,是我不要他了。”
“他活不好,又贱,谁要谁倒霉。”
气狠了,沈念口不择言,“麻烦让开。”
沈念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吓退了面前的人,她们怕她发疯,自动退让开去。
沈念一步一步往前走,忽然,她的眼睛就对上了一双冷鸷又骇人的脸,那双黑色的瞳仁,凝聚着风暴,眸底有血丝,正在慢慢溢出来。
她浅浅一笑,脸上露出恬淡的笑容。
挺直脊背,她走了过去,定定地盯着男人的脸,五官立体,盛世美颜,眸色满是戾气,沈念嘲讽一笑,指尖从他脖子上划下去,落到了他胸口,一下又一下,狠狠地戳。
瑰丽的唇瓣,开合,“傅寒夜,我不要你了,请你……”
“滚出我的视线,滚出我的生命。”
苍白的脸蛋,没有一丝表情,出口的字字句句,都似刀子扎进了傅寒夜心窝。
她微微扯唇,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