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陈天默对袁大总统的意图也是一知半解,或许,不坐到对方的位置上,永远都不能真正做到和对方感同身受。
面对袁二公子的质问,陈天默幽幽说道:“他所图的,可能不是常人所能想象到的。”
袁二公子脸色阴郁道:“我只是不明白,既然明知不可为,为什么还非要为之?”
陈天默道:“因为他是第一任正式大总统,而数千年来,未曾有过民国。”
袁二公子冷笑道:“所以呢?就可以为所欲为,不顾千夫所指,不顾史笔如椽?”
陈天默道:“非也。智者不谋一时。”
袁二公子一愣,道:“天默先生,我们聊得是同一件事情吗?”
陈天默笑道:“当然是啊。”
袁二公子皱眉道:“那为什么我听不明白你的意思?”
陈天默叹息道:“其实我也不甚明白。大概,敢为天下先之人,本就难以被常人所理解。”
袁二公子道:“我只知道,他是被大哥蒙蔽了,被身边很多人蒙蔽了。他让你看那些报纸了吧?都是假的!都是我大哥找人印刷的!我大哥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他是长子,梦想着能做太子么?!”
陈天默反问道:“你怎么知道大总统是被蒙蔽了?你怎么敢断定他自己心里不明白这些事情呢?知子莫若父,知父也莫如子,难道二公子以为,那些人有本事坑骗住大总统吗?”
袁二公子怨恨道:“所以他就是有瘾!哪怕自欺欺人,哪怕沦为独夫民贼,哪怕晚节不保,哪怕遗臭万年,也非要过一把当皇帝的瘾不可!”
陈天默摇了摇头,道:“有些事情,总需要有人去试错。就譬如秦始皇修长城,隋炀帝修大运河,他们难道不明白,做了这种事情,会引起民怨沸腾吗?那他们为什么还是做了?”
袁二公子道:“因为他们昏庸!”
陈天默道:“或许吧,但也或许是世人独醉他独醒呢?”
袁二公子道:“我是越来越听不明白你的话了。”
陈天默笑道:“你父亲对我说,他只见过一个又一个的人,却没有见过所谓的人民,只听过一种又一种的声音,却没有听见过民意。矫枉必须过正,如果有一件事情能证明人民的存在,能证明民意的存在,能证明此国存在的合理性,那会是什么事情?他不做,肯定还会有别人去做,他做了,大概就不会再有后来者了,只有切切实实的让所有人认识到,一件事情是错的,才会永绝后患。”
袁二公子怔住了。
当他再缓过神来的时候,陈天默已经走的远了。
……
如陈天默所猜测的一样,提多罗刹确实是被天理宗的人给接应走的。
此时此刻,提多罗刹还趴在那辆疾驰的马车车厢里,一动也不动。
马车是往南去的,早已驶出了京城。
太虚子端坐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并不看提多罗刹,另有一名天理宗的弟子,姓枣名生,也坐在车厢里,却看了提多罗刹一路。
他越看越犯嘀咕——
这怪家伙的后背上有一个刀口,刺的那么深,露着骨头,露着血肉!还滋滋冒烟,弥漫出一股烧焦生肉的味道,完全不见愈合的迹象!
这大脑袋四周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仔细看,后脑勺上还镶嵌着一颗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