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时间,季晏礼说到做到,带着幼宜进了平城最高档的一家餐厅。
这是一家全透明的水晶旋转餐厅,位于平城市区最繁华的地段,三十六层的高度将整座平城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尽收眼底,该餐厅也因环境优美、菜品绝佳、消费最高连续十年蝉联平城最贵餐厅排行榜榜首。
因为包厢数量有限,时常供不应求,所以餐厅只接受预订,并且对预订者的身份也有一定要求,因此来这家餐厅消费的大多都是上流社会的精英和富家公子小姐,平头老百姓只能望而却步。
幼宜就是其中之一。
自从父亲去世后,她再没出入过这么离谱的餐厅。
但今天,借了季晏礼的身份,她终于又体验了一把。
看着菜单上甚至连价格都没标的菜品,幼宜已经预感到价格会有多离谱了。
她其实不太想来这么昂贵的地方吃饭,一来下午她说要吃最贵的只是玩笑话,二来进出餐厅的无一不是西装革履衣香丽影,季晏礼回酒店后换了一身休闲装也仍旧衣冠楚楚,倒显得她一身t恤牛仔裤格格不入了。
就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显得不伦不类的。
但季晏礼是个说一不二的,一句话就给她打发了。
“去其他餐厅吃饭万一有媒体偷拍怎么办?至少这家餐厅安保森严,不会放无关紧要的人进来。”
于是幼宜在可能上报纸和被可能被人指指点点中果断选择了后者。
一进餐厅,幼宜明显感觉到不少人的视线往她的方向投过来。
虽然没人议论,但她还是觉得浑身不舒服,像只猴子似的供游客打量。
季晏礼知道小姑娘脸皮薄,来之前特意订了私人包厢,尽管包厢由全透明化水晶造型设计,里面能将外面一览无余,但从外面完全看不见内部的状况,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
幼宜终于放松下来,顺便再次感叹了一句离谱。
谁家餐厅会把包厢设计得这么变态啊?!
昂贵的餐厅服务和味道也总是最好的,就在幼宜秉承着既来之则安之势必要狠狠宰季晏礼一顿正大快朵颐的时候,一直放在一旁安安静静的手机响了。
幼宜一瞥眼,竟是舅妈。
“啊——”她突然恍然大悟般地叫了一声。
吓了季晏礼一跳,“怎么了?这么一惊一乍的。”
幼宜举着手机,哭丧着脸,“完了,我忘记给舅妈报备了。”
她竟然把不回家吃晚饭这件事完全抛诸脑后了。
季晏礼哭笑不得。
幼宜已经能猜到手机另一端舅妈怒火中烧训斥她的样子,盯了季晏礼一会儿,然后飞快站起身扔下一句“我出去接电话”后就逃命似的窜出了包厢。
虽然认识季晏礼十几年了,他们之间最丢脸的事情也不是没见过,但该要的面子她还是要的。
还没来得及问一声“你跑什么”的季晏礼:“???”
幼宜在走廊上环顾一圈,手机铃声还在响个不停,虽然声音不大,但也生怕惊扰了其他人,恰巧有名服务生经过,她上前问道:“请问洗手间在哪里?”
服务生指指走廊尽头,“前面左转。”
“好的谢谢。”幼宜道谢后,一边按了通话键一边往厕所的方向小跑过去。
下一秒舅妈的大嗓门就传过来了,“幼宜,你怎么还没回家呢?”
幼宜冲进隔间,靠着门板喘气,“舅妈,我忘记跟您说了,今天晚上不回家吃饭。”
“为啥啊?”舅妈疑惑得大舌头都出来了。
“我有个朋友到平城来了,”舅妈对季家并不了解,幼宜没打算告诉她季晏礼来了平城这件事,找了个借口,“今天晚上跟他一起吃饭。”
舅妈爽快地应下了,“这样啊,行,我说你怎么这个点还没到家呢。”
何予霖也时常跟同学出去聚会,对于这种事情她从不过分担忧。
“那舅妈,您没有其他事儿的话我就先挂了,”幼宜抓着手机低声说,“我正跟朋友吃饭呢,冷落人家太久不好。”
“好好好,”舅妈也听出来幼宜那边安静得不行,按理说餐厅吃饭应该是热闹的,估计她躲在哪个犄角旮旯接电话,又叮嘱了一句,“记住啊,晚上十一点之前要回家,太晚了就打电话让你舅舅接你。”
然后便挂了电话。
得到了舅妈的许可,幼宜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抓着手机从厕所出来,季晏礼订的包厢就在走廊的另一端,再外面是别的包厢和宽敞的大厅。
她的手刚碰上门把手,突然感觉有道强光闪过,刺了下眼睛。
她下意识转头,眯缝了双眼看向光线来源。
那是刚进餐厅的四五个西装革履的男士,餐厅经理正热情地介绍着什么,但几人分明有事要谈,没有理会他。
其中一人,格外引人注目。
一身衬衫西裤,衣料看得出十分考究,腕间的表更是价值不菲,想必刚刚那道光线,就是从他的表盘上折射出来的。
从其他几个人恭敬的态度中不难看出,他们对他格外尊重。
幼宜的视线落在他脸上,从她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他的大半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