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晚自习,走读生不用来,住校生能不来就不来,教室里位子空了一半有多。人少却更嚷闹,因为没有老师坐堂。
阿蛮面前摆着本书,目不斜视却心神不属。
阿蛮绞尽脑汁都不能明白,红杏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还是跟老皮!
老皮是个多丑恶的人,看他如何打老婆,就知他有多凶狠冷酷。可红杏······
红杏妖娆美好的形象浮现在阿蛮脑海,跟老皮形成两个极端反差,让阿蛮不敢继续往下想。
不对,红杏的美好一定只是表象,她得多坏,才能做出这样可怕的事情来。这对军哥,对阿成,会造成多大伤坏?
阿蛮心浮气躁,强迫自己不要再往下想。此时,阿蛮才真正意识到红杏的事带来了多大的冲击。这个事件就像一只掐死他脖子的手,强迫他去直视生活与人心的丑陋。
阿蛮不忍直视,却不能不想到,军哥和阿成怎么办?这对兄弟无父无母,红杏是他们最亲近的人。红红又怎么办?
想到这里,阿蛮恨不能活活掐死红杏,终于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唐蛮,有人找。”和尚在后面点了阿蛮一下,指了指窗外。
阿蛮身体不自禁的弹了一下,以为红杏不顾一切追到了学校。往外望去,却是李老师。
“我明天回学校。正好没事,过来看看你。”李风铃见阿蛮直楞楞看着自己却不说话,主动解释。
“陪我走走吧。”李风铃轻声说。
李老师表情平静,语气平静,阿蛮却觉得她好像有心事。
“嗯。”阿蛮声音更轻,语气更平静,默默跟在李老师身后,心里暗叹一气,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不是同样平静。
阿蛮不愿再多想,抛开烦心事,默然地享受着李老师的陪同。
操场上没有人,操场边的桦树下灯光幽暗,李老师穿的针织毛线衣,分不清是兰是黄,没有戴眼镜,那股恬淡的书卷气却丝毫不减。
“你在看什么?”李老师问,声音依旧很轻。
在阿蛮心里,李老师应该坐在写字台前训话,自己在一边恭敬立着听教,或者她在里屋改作业,自己在客厅逗小野······
那样哪有现在这样亲近、轻松,像两个散步谈心的朋友。师生之间就该像朋友一样才对,阿蛮忽视掉那瞬间闪过的自惭,说:
“毛线衣不挡风,夜里出门应该穿外套。”
沉默了好一段,李老师才轻声说:“嗯,知道了。”
让阿蛮感觉老师像个乖巧听话的孩子。
可惜马上就不乖巧了,突然的,李老师问:“你最近学习怎么样?”
“还好。”阿蛮有点心虚。
“生活费够用吗?”李老师随意问道,语气尽可能的漫不经心,以免阿蛮察觉抗拒,“有难处的话可以跟我讲,可以把我当好朋友,无话不谈的那种。”
朋友,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之前那种自惭又一次浮现阿蛮心头,不过很快就被感动挤走填满。
“真有件事,”阿蛮很犹豫,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和你讲。”
“嗯?”李老师没想到阿蛮还真有事。
除了李老师,这事再不可能跟别人提及,可它憋在心里,真叫阿蛮难受。阿蛮迟疑,李老师问:“是什么事呢?很难开口吗?”
“嗯。”阿蛮想着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