杠头嘿嘿一笑,卖了个关子:“要重的有重的,要轻的有轻的,想听哪一个?”
阿蛮听得忍不住笑:“都说,别卖关子。”
杠头不急不除说道:“轻的嘛,我们打了老皮一顿,出来之后成哥说我们还是太嫩,都比不上老皮打婆娘那股狠劲。蛮哥,那孙子打婆娘真的那样下得去手?成哥说你见过。”
阿蛮懒得看杠头搞怪,没好气地说:“说重的!”
“重的哦······”阿蛮越急,杠头越不急,磨蹭半天,才慢悠悠说:“我们抓住老皮,成哥在他脸上抽了三个大耳光。同一边脸,同一个地方,同样啪啪啪脆响······”
杠头似乎意犹未尽:“抽得那孙子嗷嗷鬼叫,疯了一样,搞得兄弟们没忍住又是一顿乱踩。”
阿蛮暗叹一声,这下仇可结大了。
“军哥知道吗?”阿蛮问阿成。
阿成说:“他哪知道,他以为我们回学校了。我们去网吧通了个宵,早上才过去的。”
这事不用讲,阿蛮也能猜到。自从那次被老皮抽了耳光,阿成一直想着要帮阿蛮出头,昨天又欠阿蛮好大一个人情,正好小兄弟们又聚得这样齐······
看来阿成昨天吃饺子的时候就在计划这事了。
阿蛮从小跟棉花相依为命,从来没有谁这样为他出过头。这事儿明显做得不妥,阿蛮的感动却未因而有损。
“军哥经常要去运砖,你有没有想过?”
阿蛮担心后果,又觉得给阿成添了麻烦,所以语气歉疚。这使得这句话听起来有点别扭。
阿成当然不会往坏处理解,只当阿蛮担心哥哥的生意,大力拍拍阿蛮肩膀,无所谓地一笑:“天下又不只他一家砖厂,怕个卵!”
阿蛮不怕,心里却不能不挂着。然而两三过去,一直风平浪静。
周末回家,棉花也没说别的,只问了一声:“阿成是不是又惹事了?听说前些天叫了一帮流氓,把梅坡的老皮给打了?”
阿蛮初时闷声不响,但还是忍不住问:“老皮那边咋样了?”
“老皮婆娘哭天抢地在村外骂了一场,指名道姓骂阿成,只没敢进门。”棉花叹了口气,“阿成这孩子,我看着挺好的啊,怎么这么不给他哥哥省事?听说阿军答应赔人家一个新电视······”
棉花还不知道这事的根源,阿蛮松了口气,但很快心情更加沉重,感觉自己连军哥一家都拖累了。
饭后无事,阿蛮出门走走,不知不觉就转到阿成家。
阿成家气氛相当奇怪:军哥很客气,却感觉像有心事;红杏语言亲热,却不像以前亲近,那双水湾湾的眼睛躲躲闪闪。
阿成正抱着红红逗她说话,阿蛮趁军哥和红杏走开了,轻声问:“你哥没揍你?”
阿成给他个白眼。
“你嫂子也没说你?”阿蛮有些意外。
阿成愣了一下,说:“是呀,奇怪,红杏半句都没问。”
阿蛮知道红杏对阿成很好,亲弟弟也不过如此,但半句都不问,确实有点奇怪。
阿蛮捏了捏兜里六百块钱,那是桃花给的媒人彩头,也是阿蛮目前能拿出来的所有。
阿蛮小心措词,以平静的语气说:“电视机的钱,我来赔。”
六百块钱远远不够,阿蛮连赔偿方案想好了。可没等他说出口,阿成像触电了一样,几乎跳起来,高叫道:“赔什么赔,我跟你们讲了,谁要是去赔钱,我跟他没完!”
小侄女红红被阿成这一嗓子吓懵了,阿蛮也被惊得莫名其妙。
这话显然是喊给他哥哥嫂子听的,可军哥两口子听了,竟然都没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