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当晚,阿蛮就找桃花细说了两家详情。
桃花不悲不喜,谢谢阿蛮之后,保证就算阿蛮上学不在家,她妈妈也不会再找阿蛮妈妈的麻烦。
阿蛮巴不得有谁给棉花上眼药,但像莲妹婶子那样闹还是算了,谁受得了。
得了桃花的承诺,阿蛮却不开心。因为大家都去上学,桃花却要准备嫁人。
月亮湾一共四个中考,考上两个,阿蛮是一个,桃花是另一个。阿成和鸭脚板的儿子阿华没考上,都是以借读的名义买进去的。
命运就是这样不公平,能上学的上不起,上得起的不珍惜。
像阿蛮这样的情况,换成别的人家,肯定也不上学了。阿蛮比桃花幸运,因为棉花再苦也要坚持,阿蛮自己也比桃花更能吃苦。
农村娃娃谁不能吃苦?桃花能吃苦肯吃苦,可吃苦换不来钱,又有什么用?以桃花的泼辣劲头,她妈妈压不住她,家里拿不出钱最多不读书,想让她安分嫁人,门都没有!
可是,弟弟妹妹怎么办?
棉花只有阿蛮,阿蛮只有棉花,也不晓得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九月一日,村里风平浪静。
阿蛮故意走到村西口等车,远远躲开了桃花家,却没躲开阿成。
“怎么不叫我?”阿成扛着行礼跑来,大声责问。
见阿成也是大包小包,阿蛮问:“怎么不让你哥哥开车送你?”
“啊?就那台破拖拉机?不嫌丢人啊?”阿成一脸夸张的嫌弃。
没有那台破拖拉机,军哥拿什么养活你?阿蛮默默鄙视一句,不再多话,专心等车。
没多久车来了,阿蛮不经意回头,看到妈妈,还有阿成的嫂子红杏和红杏怀里抱着的闺女红红。她们站在村口望着他们。
阿成也发现了,使劲挥舞着手臂跟红杏怀里的红红道别。
“能不能别这样,两块钱车费就回来了,搞得跟从军出征一样!”阿蛮没好气地催阿成快快上车。
阿蛮一路无话,阿成却很激动,憧憬着高中的住校生活,细数着新的生活计划,嘴里一刻不停。总结一句话就是终于没人天天盯着了,可以放开了嗨。
阿蛮也在计划将来的生活,内容却与阿成截然不同。
阿蛮是重点班,阿成是普通班,不可能分到一起。可进了校园,看完分班布告,阿成还在阿蛮身边黏着。
“每个经过的人你都盯着瞧,你瞅啥呢?”阿成问阿蛮。阿蛮话很少,心思全都用在观察新生上。
“新鲜。”阿蛮说。
“嗤!”阿成不屑地噘起嘴,“哪里新鲜了,还不是跟我们一样。”
阿成不会懂,阿蛮也不多解释。
说着话两人找到了阿蛮的教室,才走到门口,就看到讲台上坐着个戴黑框眼镜的微胖中年男人。阿蛮一愣,站住了。
这个时候坐在讲台上的,不用多说,肯定是阿蛮的新班主任。世事就是这么巧,新班主任居然算是熟人。他可能还不认识阿蛮,阿蛮却才暗中观察过他。因为他就是桃花的准新郎的父亲。如果桃花不嫁给那个杀猪的,用不了多久,这人就是桃花的公公了。
阿蛮正笑叹世事凑巧,中年男人已经看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