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的执迷不悟让阿蛮无可奈何,但阿蛮从来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有问题,想办法,解决问题。阿蛮一向都是如此。
大清早,棉花说要请阿成来家里吃饭,以感谢阿成这些日子的帮忙。阿蛮自然高兴,看时间太早,阿成肯定还没起床,算算已经很多日子没捞鱼了,正好今日出去,捞些鲜鱼回来做个好菜,便扛着捞斗挎着鱼篓出门了。
久晴水枯,河水浅了,捞鱼更加方便,所以收获很不错。估计足有近两斤鱼了,想着还要做饭,还要叫阿成来吃,阿蛮便早早的往家赶。
半个上午,加回来的一路,阿蛮心里盘算的,还是怎样才能让棉花了断孽情。
奈何棉花太倔,好的法子一时想不出来。
阿蛮到家,阿成已经在家里等着了。
“去捞鱼也不叫我,说了几次了,我要一起去。”阿成抢过鱼篓,笑着埋怨,看了收获,夸张叫嚷:“哇,又捞这么多啊!”
“不多,够自家吃一顿。”阿蛮放下心事,开心应话。
阿成问:“婶子做饭还是······你做?”
“听见没,阿成嫌你做菜难吃呢。”阿蛮向棉花告状。除了描花刺绣,棉花的家务活做得实在拿不出手,阿蛮常笑话棉花,养猪猪都不长膘。至于做菜,棉花的标准是,管熟。
“放心放心,早说好了,今日阿蛮做饭,你呀,敞开肚皮吃就好。”棉花自己也乐,丝毫不以为耻。
母子俩一唱一和,反弄得阿成有些不好意思,昧着良心夸道:“哪能呢,棉花婶婶的菜做得也蛮好吃的,是阿蛮嘴太叼!”
阿成帮忙又不肯要工钱,棉花十分感激且有些过意不去,所以这顿午饭准备得相当丰盛。鱼子一半香煎炒辣椒,另一半烧了一盆香喷喷的鲜鱼汤;自家养的下蛋母鸡杀了一只,干蒸;胆豆角烧肉再加一个解油腻的炒青菜。
阿蛮厨艺不错,食材又佳,阿成吃得满嘴流油,肚皮鼓胀。三个人吃饭,人虽不多,却也吃得热闹畅快。
饭毕,棉花收拾家务,阿蛮扯一把阿成,说:“走,带你瞧热闹去。”
阿成吃得太饱,本来懒洋洋的,听阿蛮语气神秘,立时来了劲,冲棉花打声招呼,跟出院子,嘴里还在嚷嚷着问:“看啥热闹,啥热闹?”
阿蛮只管埋头走,出了村子,走到梅坡老皮家所在的村口,才透露说:“昨日说老皮心里有鬼,我唬他的,谁知道他真怕了。知道他心里有鬼,怎么能不来问问。是不是?”
阿成一听,眼睛都亮了:“问问?问哪个?”
“反正不会问老皮,你不是想看嘛,跟着看好了。莫作声。”阿蛮一副神秘莫测的架势。
阿成听了,眼睛更加亮,激动得似要身体打颤。自从去年丢牛事件之后,阿成笃定阿蛮有些神奇,可不论他怎么试探,阿蛮就是不肯透露半点。现在,阿蛮说要去问问,老皮到底干过什么亏心事,而且还带着他。
阿蛮终于要向自己坦露他的秘密了吗?
阿蛮见阿成一脸兴奋又幸福的表情,没好气地说:“至于吗,成不成还不知道呢。老皮家门前有棵大椿桉树,只是不知道这树到底够不够老,不行也枉然。”
“一定行的,一定行的,去年我家的牛丢了,山里寻遍都没找到,你去山里转一圈,就清楚牛从哪条沟下山,又朝哪个方向去了。顺着你说的找,果真就找到了。嘿,你怎么这么神呢?也不肯说说,瞒得这样紧!”
阿蛮笑道:“不是不告诉你,是没法说清楚。今天你看着就知道了。”
说着话,老皮家到了。
老皮家是一栋红砖镶瓷的三层楼房,相当气派,楼外红砖围出一个院子,院子门口不远处,就是阿蛮说的那棵椿桉树。
椿桉树跟三层楼差不多高,不是很粗壮,一人合抱有余。阿蛮走到树下,单手撑树,含笑念道:“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哭郎,过路君子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亮。椿桉树啊椿桉树,有个事儿要问你,屋里老皮心有鬼,未知真相知多少?”
阿成小心站在阿蛮身后,听他口中念来,神色一怔,强抑心头不解,静等阿蛮问完。
阿蛮念完,静默不语。良久,面露失望神色,无奈摇头。
“怎么样?”阿成忍不住问。
“没别的,就看到一些老皮打婆娘的景象,还很模糊。”阿蛮答道。
阿成不信地说:“你哄鬼呢,这能问到?这咒还是红红夜哭,我哥写在红纸上的,写了几十张,让我在各处路口界碑上贴。你还帮我贴过,以为我不记得了?”
阿蛮被戳穿,嘿嘿一笑,承认道:“好吧,其实是不需要咒语的。”
阿成怒道:“还来?树会说话?你当我傻啊?”
阿蛮又嘿嘿笑,挠了挠头,说:“好吧,也不需要说话,只要心里想着就可以。”
“说得跟真的一样。”阿成没好气了,“好,那你说说到底问到些什么?”
阿蛮无奈地说:“什么都没问到,这树还小,不能回应我,连模糊的影象都没有。”
阿蛮张望四周,再无其他大树,失望地转身往回走。
阿成见阿蛮说得认真,心中不禁动摇,追上问道:“不是吧,你真能跟树说话?”
“以前我家的牛丢了,你就是问的山里的大树?”
“山里倒是有几棵大树,可······?”
阿成连珠一样发问,见阿蛮不作声,赶上阿蛮,一把掰转他,直视双眼问:“树怎么可能说话,难不成成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