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什么人?!”巴娜那瘦削的脸,面色枯黄,淡疏的眉毛下,一双略显刁钻的三角眼十分有力量地逼视着猀华。
她虽然已经是老态龙钟了,走路时却仍然步履矫健,她仰起头,满脸皱纹的脸上全是凌厉之气。
猀华倒是没有想到这干瘦的老太婆有这等气势,他环臂一笑,似觉得有趣,先前不耐烦的俊美斑斓的面容上透出几分邪肆:“老太婆,你就算深居寡出,也该知道异域吧。”
猀华故意的异域话,眼睛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巴娜,而却不想巴娜听得懂,她诧异地看了一眼他身上的胡族服饰,脱声道:“异域?你们是异域人。”
“没错,我们都是异域人,听闻你们腾蛇族对异域人向来轻蔑,觉得我们就像虫子般渺低微,不知道这则传闻可当真?”猀华突然好像有了闲情逸致跟巴娜闲聊,他剑眉浓目弯弯,但鲜红嘴唇勾起的戏谑弧度却愈发令人感觉到阴冷、不安。
“你这话什么意思?”巴娜侧退一步,眼神警觉地盯着猀华。
猀华突似妖魅一样发出宛如嘲笑的声音,眼底陡然爆射寒冷的银光,他伸出食指跟拇一搓:“意思就是老太婆你该梦醒了!眼下我这个异域人一根手指就能轻易捏死你,你在我面前维持你腾蛇一族高贵的傲慢,简直令人发笑。”
巴娜脸色倏地一下变得涨紫发红,又气又怒。
其实猀华的话就像一根硬针刺中了她的心脏,巴娜的确放不下曾经那傲霸一方强者的架势,她之所以对惰拥有如此反感的情绪,除了因为他令她在公主面前丢脸之外的原因,更多的是对这些低等血统的人觊觎公主产生的轻视与抵触,而眼前这个男人轻易地看出她潜藏在下面的心思,然后以一种撕开皮肉鲜血淋漓的方式来反哺她。
巴娜咬牙,既使这样又如何,就算腾蛇一族现在不复原来的鼎世盛旺,强横风云,但有公主在他们一族必定能够卷土重来,而她身为腾蛇一族的骄傲,却绝不容许任何人侮辱!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了自我,失去了信念!你异域人强悍的只是手段,而你们的心,就像布朗岐草原那被雨水浸噬腐朽糜烂的草根,你们凭什么认为这种低劣血统能够配得上我们腾蛇公主!”巴娜双目瞪大,振振有词。
有些歹毒的话,猀华是一辈子都不可能跟虞子婴,但是对着别人,他却没有任何顾及了。
“不要将别人都当成傻子了,我承认我很爱慕她,但我却不认为我配不上她,我之所以会选择隐忍与退让,只是因为她从来都未将我放在心上罢了,你那自以为高人一等的血统在我眼里……呵,一文不值。”猀华眼底是恶狠狠的嘲讽。
“哼,你觉得不值,但是在我们腾蛇人眼中,血统高于一切!”巴娜老太婆下巴抬高,哼一声道。
要她老太婆连惰都看不上,那是更加瞧不起猀华的,得知他暗底里觊觎公主,便只觉得他是赖蛤蟆想吃鹅肉。
常年被阶级血统教育洗脑的巴娜有时候是既固执又自满,她在为自己的族国自满时,又固执地一成不变,或许是年岁大了,以前的豁达跟通容已被曾经的鲜血跟磨难削尖,容不得一点瑕疵。
“是吗?这么来,高贵的腾蛇族人是绝对不会跟外族人成亲的了?”猀华意味深长地问道。
巴娜重重道:“对!”
“哈,那真可惜,你或许来晚了一步了,你的公主与我们的惰皇……呵,恐怕不是你能够插手阻止得了的了。”猀华摊开手,一脸遗憾地啧啧道。
巴娜顿时气结,她虎虎地推攮开猀华,声如洪钟般朝着关门的门焦急地喊道:“公主,公主您没事吧!”
“公主!杀的,赶紧将公主放出来!”
猀华一人高马壮的汉子当然不怕一瘦巴巴的老太婆妈推撞,他任巴娜在那里又骂又诅又吼叫,深沉的眼底极速地划过一丝狡黠之色——皇,可不是我故意要打搅您的好事儿,而是这老太婆妈忒凶悍,看在虞姑娘的面儿上,我也不好将人给杀了,眼看我挡得了她的人,可挡不了她那一张急吼吼的嘴啊。
表示为了妹纸,专业拆自家主子台一万年的猀华,低下头奸奸地阴笑了一声。
但到底他还是懂分寸,怕这老太婆眼皮子浅给自家仙女惹事,便眼珠子鄙夷地在她身上转悠一圈,凉凉道:“你若不想再遇到今这种事情,最后就是赶紧将身上的这一套衣服扒下来……我家皇给虞姑娘准备的衣服,那可不是谁都能够穿得了的。”
巴娜一僵,飞速地瞥了他一眼,暗恨这狼崽子补刀得厉害,怒瞪了他两眼,便继续朝着里面施放噪音喊叫。
而猀华则时不时吆喝阻挠两声,那声量可比巴娜宏量得多,这是可劲儿朝内里的两人相处使坏啊。
——
船舱之内,虞子婴被惰带进房内便扔到了床上,并没有发生外面人所认为的那种旖旎暧昧面画,事实上,惰神色如孤霜雪魄般,半身依靠舱板,坐要一张桌边喝茶,而虞子婴则一翻身后便盘腿坐在床上。
“你带她一起走,究竟所谓何事?”惰转动杯沿,看着内里晃动的碧水波光涟漪,漫不经心地问道。
虞子婴埋头道:“只是猜测一件事情,暂时还没有确定,等有答案再。”
虞子婴懒懒抬起子婴懒懒抬起眼皮子,墨玉珠子转动,她发现惰这房间跟她那房间的格局相同,但内里的铺阵却完全是焕然一新,这床铺被缛是新的,茶具用品是新的,窗罩布幔是新的,地上还铺着厚厚的灰褐色羊绒地毡,角落一鼎漆金镂空香炉正熏香袅袅,惰脚下桌下一盆干煤火烧得正旺,红嗵嗵地映射至地面,这样房间看着既暖和又舒适。
——看了惰的房间,虞子婴顿时觉得自己的房间就像狗窝一样既邋遢又随便……
“是吗?只是猜测便能容许她到这种程度?”惰将茶杯放在桌上,杯底的瓷与桌面相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呯~一声。
“她在……”虞子婴蹙了蹙眉,用了一个较为婉转又略为猎奇的词形容道:“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