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不大,中是大厅,两边厢房。这大厅前后皆开大门,极为通透,若是平常人家这么住,寒暑难避。却是陆子游这般的通透,甚至常常就睡在这前后都没有遮掩的大厅之内,风雨打落叶,桃花舞芬芳,皆入心中,便是享受。
陆子游的这份享受,也是小姑娘袭予的麻烦,风雨来了,屋内纸张书籍等轻便之物,小姑娘常常收拾得大汗淋漓。所以这屋子,小姑娘才是那个家长与主人的角色,陆子游却是那个大麻烦。
小姑娘的桃花酒,极好!飘香四溢,入口有甘甜,回味有辛辣。吴伯言尝得甘甜,赞不绝口。胖瘦二人回味辛辣,也是赞不绝口。
徐杰喝来,便是一杯又一杯。
陆子游酒兴起,拿出一本古朴的书籍,放在杨二瘦面前,示意杨二瘦翻看。
杨二瘦随意翻了几页,便往陆子游一扔,说道:“陆子游,这秘籍年头是极老,只是太过寻常了些。”
陆子游一脸显摆的意味:“二瘦,你可知我在这秘籍之中弄懂了一个什么道理?”
杨二瘦闻言,以为真有什么剑道至理,又翻了几下,摇摇头道:“这有什么狗屁道理?”
陆子游忽然抬手,手掌捏起二指,做个剑诀模样,在空中舞了几下,说道:“自小学剑,一手持剑,一手捏这二指剑诀,我便有个疑问,这另外一只手的剑诀到底是何用意。直到见到这本书,我方才弄懂其中之意。这剑诀二指,原来是盾牌之意。古之法,剑客一手持剑,一手持盾。这剑诀动作,原来是盾牌之法演化而来。”
杨二瘦倒是有几分恍然大悟,不仅用剑,包括用刀的,也是一样,单刀之法,另外一只手也有许多动作,与剑诀二指颇为相似,显然也是盾牌之法演化而来。
却是二瘦不以为然说道:“古法之中,自然是盾牌之法,而今招式也多用另外一只手,也并非没有意义,再纠结这事情作甚?”
陆子游对剑道有一种治学的态度,就如纠结这剑诀二指的发源一般,如今看来是没有了什么意义,却是陆子游一直深究缘由。
二瘦对于剑道,有一种执着,甚至有一种偏激的执着。二瘦有追求,只是这追求太过单一,不免就会偏激。人生的享受,不论是美酒佳人还是诗词文章,亦或者书画弹唱,皆是享受,也是人生的意义。陆子游显然对人生有更多的宽度,却也把话说话来,兴许陆子游在剑道上的高处不胜寒,才让陆子游在其他事情上也能有几分追求。
陆子游听得二瘦并不在意这些,便也只有把那古剑谱收了起来。却听得杨二瘦话语:“老子此番来会你,十年就琢磨了一招,一招而下,天下第一剑,再也不是你江宁陆子游。”
二瘦说得极有自信,何霁月听得微微一惊,连忙抬头去注视着头前二人。头前杨二瘦与何真卿一战,何霁月就在当场,却是没有见到杨二瘦使出什么惊为天人的一招,也没有听杨二瘦说有十年磨一招的事情。
陆子游闻言大喜,急忙问道:“什么招式?”
二瘦闻言,顿了顿:“还没个名字!”
陆子游闻言,笑道:“没取名字也好,你也取不出个什么名字,待得我见识一番,我给你这一招取个名字。”
二瘦点了点头道:“也可,钱塘大潮起,你我一战。”
陆子游闻言豪饮一杯,畅快答道:“好,钱塘大潮起,你我立潮头,就看你这一招了!”
“陆子游,你便是要败!”二瘦目光如炬,背后的剑,颤抖不已。
“败了好,但求一败!三十五年了,自从入先天,不曾一败。这一败,等了三十五年!”陆子游当真有几分憧憬,这世间,也唯有蜀地杨二瘦,能在陆子游面前说出这等话语。也只有杨二瘦有这个资格说这话语。
三胖忽然面色有些变化,再也没有了丝毫笑意,口中忙道:“陆兄,我忽然忘记了大潮是几月?”
陆子游闻言,正欲回答。
二瘦面色一正,已然先答:“管他是几月,老子就在钱塘江边等候着,等你陆子游来!”
三胖闻言叹气,独自拿杯去饮酒。
徐杰陡然之间,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劲,看着三胖,有看着二瘦,脑中想了许多许多。这件事情,已然超乎了那千两银子的赌局,超出了意气口舌之争。
徐杰隐隐之间感觉到了一些事情,再去看二瘦,感受更是不同,奈何徐杰竟然不知说什么是好。
徐杰转头看了一眼小刀儿,明白了许多许多,心中有了一份担忧。
坐在最末尾的小刀儿,与那刚刚忙碌完的袭予坐在一起。便听袭予问道:“那是你师父?”
小刀儿点了点头,有几分羞涩,并未直接答话。
袭予又道:“你师父好大的口气,我从未见过有来拜访的江湖人敢说这话,南来北往的江湖人,哪个不是一方高人,唯有你师父大言不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