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为何,茶茶的心却痛的厉害,她满腹的委屈,可看到皇上桌上的折子,又想想皇上曾经说过的话,她还是忍住了:“皇上,我进宫也有一阵子了,甚是想念我弟弟葫芦还有我大姐白芙蓉…….求皇上恩准我能回家去住一阵子。”
皇上默然。许久无话,只是静静的盯着那盛放着紫檀香的香炉。
袅袅娜娜的烟从香炉里出来。一缕一缕。直飘到养心殿顶部苍穹处的花纹上。
七公公见皇上不语,便引了茶茶出来,二人立于廊下,七公公压着声音道:“本来,奴才不应该说出这些话,不过,奴才与远妃娘娘姐姐是旧识,且一直把远妃娘娘当成自己人,所以,才夸大些,说一些体已的话给娘娘听。皇上忧国忧民,本来就很辛苦,上次娘娘……被指偷玉簪子,皇上不也没有责怪娘娘吗?而且娘娘当初执意进宫,皇上也不想亏待娘娘,每隔几日,便让内务府的小太监来回话,问一问娘娘的东西,可有按时送到,又问娘娘可是缺什么少什么,有什么好东西,皇上也先想着娘娘的。如此,娘娘再回小车胡同去,便是扫了皇上的脸了。”
“可是七公公…….”茶茶流着泪道:“我真的很想念我的姐姐。这宫里地方很大,我弟弟白葫芦在这里习学,我却一次也没有见过他……我想回小车胡同看看……以前,不也有娘娘们回娘家探望吗?”
“娘娘此言差矣,历朝历代呀,是有娘娘回娘家探望,当然,这位妃子很受皇帝的宠幸。可是娘娘却不知,进了宫以后,便是皇上的人,若是回娘家探望,里里外外,内务府至少要准备一个月,娘娘出行,自然有娘娘的排场,诸如身边跟多少小太监,跟多少小宫女,穿什么样的衣裳,戴什么的首饰,回去以后,先做什么,后做什么,都是有规定的,如此下来,回家以后,娘娘苦不堪言,宫里也要折腾一场,娘娘应该也知道,如今宫里,银子不是很多了……”
“我回小车胡同去看看,可以不带宫女,也不带小太监,也不必穿华贵的衣裳,戴华贵的首饰…….还请七公公跟皇上说一说。”
七公公却是面有难色:“娘娘的意思,我很明白,可是,我刚才也说了,娘娘进宫以后,便是皇上的人,出宫去,代表的也是皇上的脸面,每走一步,每说一句话,甚至吃穿用度,代表的都是皇家,而且,你们娘家府上,为了迎接你,免不得要借银子撑门面的,娘娘可忍心?迎接娘娘,种种打点,她们少说要花两三千两银子打点,不然,就会被人说成不懂规矩,两三千两银子,可是不少呢。娘娘的弟弟如今尚未成人,娘娘的母亲也有了年纪,而娘娘的姐姐,靠做衣裳为生。”
这话明显让茶茶难堪,这是她的痛处,若是回去一趟,让家里破费不少,那她只能呆在宫里了。
夜里,她久久不能入睡,躺在床上哭了一场,直到枕头哭湿了,被角也湿了一大片。
唯一殿里很安静。
小宫女在门口守着,竖耳听着动静。
茶茶的哭声起起伏伏,缠绵不断,宫女想进来劝劝,又不敢放肆,只是叹气。
茶茶的心思,唯一殿上上下下都知道。
可知道又有什么用呢。
因为夜里哭的太久,太耗精气神,次日快中午了,茶茶还在床上睡着。
宫女们端着铜盆拿着毛巾在廊下候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了茶茶。
茶茶只觉得头痛欲裂,想来是先前淋了雨,着了凉,如今全身发抖,想叫宫女进来伺候,却发现发不出声音,嗓子哑了,全身跟裹了炭似,火烧火燎。
不知何时,如妃又带领着几个妃嫔进了唯一殿。
唯一殿上上下下的奴才赶紧跪下行礼,深知茶茶不待见如妃,一个端盆子的小宫女有意拦着:“如妃娘娘,我们主子还在睡着,容我进去看看…….”
“真是好福气,都什么时辰了,还在床上睡着。”如妃笑嘻嘻的:“你不用去看了,我们听说昨日远妃去求皇上,想出宫去住几天,可惜皇上没有答应,想来远妃她伤心过度,怕是哭了,所以我想着,姐妹情深嘛,大伙也来安慰安慰。”
所谓的安慰,不过是来看笑话罢了。
如今茶茶倒成了她们的笑话。
小宫女还想拦着,如妃却一脚踢翻了铜盆:“我堂堂的娘娘到唯一殿来探视远妃,你一个小宫女一直拦在前头,你有几颗脑袋。”
小宫女伏地不敢吭声。再也不敢拦着了。
茶茶沙哑的声音最终传了出来:“如妃娘娘想进来看看我,就让她…….进来吧。”
几位妃嫔鱼贯而入,紫星跟在一位贵人身后伺候着,这贵人姓苏,人称苏贵人,平时脾气很大,火气很旺,紫星去伺候她,一天二十四个时辰,没有一个时辰不战战兢兢。就连睡觉的时候,也得竖着耳朵,生怕苏贵人传唤,她晚了一个时辰,又会遭来毒打。
这会儿扶着苏贵人进屋,没料想踩到苏贵人的裙摆,苏贵人回头,伸手给了紫星一个巴掌。
紫星脸上顿时五个手指印。再不敢跟着。只是站在廊下,委屈的眼里掉泪这个苏贵人,简直不把我们当人,动不动就打我。紫星低声埋怨。
“你也有今天。”端盆子的婢女撇嘴:“紫星你这样的奴才,以诬陷主子为荣,你跟着苏贵人,不是正好吗?我倒觉得,苏贵人她下手轻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