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巧却不这样想:“芙蓉姐,我总觉得,今儿你有些反常,以前,你不这样说话的。”
“今儿说话很温柔吗?”芙蓉笑。装出无意的样子来。
小巧重重的点点头,以前芙蓉跟她说话,均是“小巧小巧”的叫,或是让她跑腿,或是让她拿东西,一点也不客气,可今儿却客气的要命,所谓客气,便是不熟,便是生分,小巧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心里也七上八下的:“芙蓉姐,你不会不要我了吧,你不会赶我走吧?虽然白家的日子不富裕,可是白家人对我好,我愿意一直跟着芙蓉姐,哪怕缺吃少穿,哪怕风餐露宿,我都愿意跟着芙蓉姐,求芙蓉姐不要赶我走。”
“我不是赶你走,你放心好了。”芙蓉安慰她:“你不要乱想,不过是一支普普通通的簪子,我真心送给你的,你收下就是,以后,咱们还是一家人。”
小巧这才笑了。
炸果子的香气越来越远。
有摆摊的小贩叫卖泥人,泥人颜色鲜艳,很是好看。
葫芦小时候,芙蓉去镇上做活,有时候,会花几文钱给他买一个泥人,葫芦也能稀罕上半天。芙蓉买了一个五彩的泥人揣在衣袖里。
卖烧饼的小贩挥汗如雨,炸油条的小贩还在打瞌睡,沿街卖菜的贩子交头接耳,绿油油的青菜犹如翡翠。
饭庄的陈年老酒,弥散出阵阵的酒香,小二们肩上搭着白毛巾,手里端着暗红色托盘来来回回的上菜。
在饭庄不远处,有几个卖艺的人,或是生吞大刀,或是胸口碎大石,又或者耍出一套拳法。
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纷纷叫好。
或许是因为天气炎热,卖艺的汉子浑身的汗,像是身上涂了一层油。皮肤黝黑,很是壮硕,而胸口碎大石那位,一个不小心,石头碎了,他吐出一口血来,一口血喷出老远,围观的人,有叫好的,也有人发出了奚落声。
好久没看到这么活生生卖艺的人,芙蓉不禁多瞧了一眼。
小巧却吓的捂住了眼睛:“芙蓉姐,这…….太血腥,太吓人了……..”
卖艺的人手举着铜盘,挨个收银子,有人往铜盘里扔铜钱,有人却是袖手旁观。
芙蓉从钱袋里摸出一两银子来递给小巧:“去,把银子给他们…….出来讨生活,怪不容易的。”
别人给的都是一文两文,一场表演下来,不过得几十枚铜钱,没想到却有人出手阔绰,直接给了一两,几个汉子呆住了,纷纷朝着芙蓉与小巧的方向拱手以表谢意。
众人的目光落在芙蓉身上:“这不是白家大小姐吗?都足月了,竟然还有闲情出来看杂耍,想来心情不错呢。”
有人鄙夷的道:“若是我,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何必出来丢人现眼,如今孩子的爹是谁都分不清楚,家教不严,门庭不正,才会出这样的女儿……..”
这些声音像是耳光抽在芙蓉脸上,她的脸顿时火辣辣的,说好的不与这些不明真相的人计较,可大庭广众之下被这些人围着议论,她还是难为情。
小巧像老母鸡一样护在芙蓉面前,故意装出一副凶狠的样子来:“你们谁敢欺负我们小姐,我就……..”话没说完,她自己倒先吓哭了,她毕竟胆小。哪见过这阵仗。
已经有人朝她俩扔鸡蛋,扔菜叶,甚至,直接把菜篮子都扔了过来,这是跟芙蓉有多大的仇恨?
芙蓉想拉着小巧跑,可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围着她们,她们哪里跑的掉。只有挨着。
芙蓉的肚子遭了殃,上面落满了鸡蛋黄,米白色的襦裙,如今也成了黄色,一股生鸡蛋的腥味儿。
“住手——快住手——”皇上本来在陪着外邦使臣在京城闲逛,他跟外邦使臣说定了,以后每个月,都让使臣快马加鞭的送十支野山参来,这样,白芙蓉每个月就可以收到十支野山参,每隔三天,吃上一支,那不是大补?身子说不定就会好转了吧?
皇上为此想法沾沾自喜,他带着使臣查看京城的繁华,刚走出没多远,便听到人群激愤并小巧的哭声。
小巧,他不陌生。
而白芙蓉呢,白芙蓉就是化成了灰,他也认的出来。
他着急了。恨不得变成一只大雕,能飞过去救下芙蓉,可他毕竟不是大雕,远远看着,伸手却够不着,只有干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