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部长说:“小宝不愧是我们宣传部出去的,看问题有一定辩证性。你房子里没有人?”
霍小宝忙说:“在办公室,就我一个。”
陈部长说:“小宝,我可以把实情告诉你,这次收报的决定不是我们宣传部,而且市委都压根儿不知道。无论是谁做的决定,这都是对民主的一种强奸和压制,也是对新闻宣传的干预。你不是有几个在大报干记者的朋友们吗,你可以通过他们,曝一下光嘛。我看盖子还是捂不得的,该曝光的还必须曝。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霍小宝说:“我明白部长的意思,下午我就打电话联系联系。”
陈部长说:“小宝,这事儿是一个特别敏感的话题,千万不要把我的意思泄露出去。你同大报的记者怎么联系你看着办,但一定要把握好,也不要把你暴露了,暴露了不好。”
霍小宝说:“请部长放心好了,该注意的我一定会注意。”
放下电话,霍小宝觉得情况远比他原来估计的还要复杂,就是说,这里面已经渗入了主要权力者之间的明争暗斗,也许是以这一收报事件为契机,将他们之间的争斗推向一个高潮,最终将一方击败,胜者再对所有的权力来一次再分配。
那么,霍小宝能不能分享到这种权力的再分配呢?他实在没有多大的把握,但他确信,只要黄市长不再当市长了,他就有可能代替王一飞。看来收报的决定肯定是黄市长下的,也只有他才有胆量不通过市委下那个决定,别无他人。
如果,黄市长仍然当着市长,他会不会因为报纸上出了这一漏子而怪罪王一飞,会不会因此而把王一飞扒拉了?霍小宝想怪罪肯定是会怪罪的,但扒拉的可能性不会太大,因为王一飞毕竟是黄市长一手提起来的人,是属于他的那个权力场内的;即使出了漏子,也不是王一飞有意的,就好比儿子端了一碗饭去孝敬老子,不小心绊了一下,把饭溅到了老子的身上,老子至多是骂上几句,绝对没有不再认儿子的说法。
这其中的道理,大概是相同的。这样一想,霍小宝觉得自己也挺滑稽可笑的,早上还以为市委、市政府都在怪罪报社,想必王一飞难以脱了干系,心里好好地窃喜了一阵,没料到情况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要想让王一飞给他腾位子,并且,腾了位子还能顺理成章地坐上去,他就必须制造一颗由这个权力场射向另一个权力场的子弹。那么,究竟制造不制造这发子弹呢?他想,他还是要制造。为了梅子,他要制造!为了了雯,他要制造!为了司机老仇,他也要制造。为了自己的幸福,他要制造,为了找回他失去的自尊,他要制造!
霍小宝抽了支烟,还是难以抑制因“制造”带来的不平静,便给向涛打了电话,想从他那里了解一点实情。
在报社里,霍小宝惟一看好的记者就是向涛。现如今,随着商品经济的冲击,新闻界也弥漫了铜臭气,好多记者在经济利益的驱动下,已经丧失了一个新闻工作者的良知,可是向涛还仍然固守着他的那方净土,目光始终盯着老百姓关注的热点与焦点,因而也写出了不少深受读者好评的反映老百姓心声的好稿件。
去年,他写一篇《县官,一年消费知多少?》的稿子就很有正义感和独特的视角,但王一飞却把它毙了,说稿子写得好,就怕发出来引起别的麻烦。向涛一气之下就把稿子投寄给了北京的一家很有影响的报纸,不日,那家报纸就刊发出来了,随后,全国各地的许多报纸都作了转载,有的还加了编者按。
那篇报道的内容大致是这样:记者曾暗地对一处级实权的单位的一把手的全年费用作了调查,调查表明,一个年均工资收入只达6000元左右的经济还比较落后的地区,养一个正处级要花22万元。
这位实权单位的正处级(一把手)一年的工资收入13200元;专车一年的费用为21420元;小车司机的年薪为11800元;两次旅游费为38000元;出国观光费为54000元;与单位毫无工作关联的吃喝费36800元;与单位毫无工作关联的礼品费为44000元。共计耗费为219220元。按全市平均工资水平算,这219220元相当对36个半人一年的全部工资,这219220元,可安排近50名下岗职工。
记者为此呼吁所有的有实权的领导干部,不妨为自己算个账,养你需要多少万?
这篇报道既给向涛带来了声誉,同时,也带来了意想不到的麻烦。麻烦之一是,他家的玻璃一晚上连着被砸碎了好几块,还差点儿伤了人。麻烦之二是,匿名电话恐吓电话接二连三,骚扰得他连正常的电话都不敢接了。那些日子,报社的好心人都很关心向涛,劝他别单独上街,晚上别出门,多小心多留神,过一阵子就不会有什么麻烦了。向涛却乐观地说:“被敌人反对是好事,而不是坏事,敌人越猖狂,说明我做得越对。”<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