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高顺与胡车儿(1 / 2)

 潘陵身体强健,倒也无事,只是这潘母李氏在这长途跋涉的逃难中身体有点欠佳,潘凤更是小心服侍,半响这才安定下来,看了看渐瘪的粮袋,又回想起十几里远路过的森林,打定主意,也不带那巨斧,拔马而往。

这壶关左近方圆十里已无树林,尽皆被那驻军所毁,而最近的森林还在十几里外,想了想林中的美食,潘凤还是很有些期待。

驰入森林,与潘凤的期望很有些差距,林中空寂一片,就连那林中的池塘小溪里也没有鱼儿的踪影,看来,这片林子里的活物早被人捕食一空了,可是想想爹娘那面无红光的样子,潘凤下定决心,绝不放过任何找到一点活物的机会。

不知不觉,业已日斜树梢,潘凤聚精会神的寻找着,猛然间听到树丛里乱草沙沙作响,转身抬眼望去,一只狍子从左侧林中冲出,急奔而过。

好家伙!这可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潘凤猛地取出两把飞斧,双手一扬,斧若金轮,带着残影破空而去,笃的一声,钉在了前方的那棵树下。而便在此刻,只听噗地一下,一只犹若流星般的飞矢端端正正从那狍子后腰下射入,直留半羽毛。

“哞!”急速奔跑的狍子发出一声哀怨的长鸣,缓缓倒地。

潘凤回首望去,只见一个身高七尺,国字脸,气质严毅威重的壮实汉子拿着弓从身后的暗中走了出来。

“好射术!”潘凤不禁赞道,自个儿射艺越是不精便越是对善射之人钦佩赞叹。

那汉子拱了拱手,正色道:“不如你的飞斧惊人啊!力道、角度正合适,划开腹部,狍子皮也得的完整,不像我,却坏了那狍子的皮毛。”

潘凤闻此,更加赞赏起来,这可真是个识货的人,自己怕污了两把飞斧,于是只从狍子腹下穿过,以那翻滚的斧刃豁开狍子柔嫩的腹部,在一般人的眼里,还以为自己那两把飞斧已经掷空。

那汉子言罢,径直走上前去,拔出自己的羽箭,在怀里掏了掏,却一无所获,又看了看全身,咬咬牙,唯有将手中的那把角弓抚了再抚,狠一狠心,将那角弓小心翼翼的用布裹好,捧给潘凤:“坏了那狍子的皮,实非本意,我射箭的时候并未见你掷斧,未料你居然后发先至。现在我身上暂时没钱,就先拿这角弓代替坏了你狍子皮的代价。还望兄台海涵!”

潘凤并未接过手去,从刚才的举止可以看出,这汉子对这把弓还是珍惜,却毅然将之拿出,真是义士,原本见他走到狍子那里,还以为他要抢占,这兵荒马乱的,一只狍子确是值得人们拼命。但未想到,这人仅仅是取回自己的羽箭,还要赔偿那狍子皮的损失。

这狍子皮才值得几十文,而一把最普通的角弓只怕也要上千文了。想及如此,潘凤好感大胜,翻身下马,辞道:“一张狍皮算不得了什么,我本只为了不污了我的飞斧,可没想到要拿狍皮,况且,狍子既是从你那处冲出,我想十之**是被兄台赶将出来,凤却不知,出手在后,这狍子本该兄台所用!”虽然这狍子不易得,可是男人之间,最重要的是豪义!

那汉子连连摆手:“这狍子既是兄台飞斧所杀,理应归你所有!我高顺是绝不做那昧着良心的事情。”

高顺?!潘凤闻此姓名,更是两眼放光,高顺,这可是高顺啊!集勇猛忠诚于一身的大将,一手训练陷阵营人勇猛善战,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且这哥们忠诚度和情意度都是MAX啊,吕布在郝萌造反后,开始猜忌诸将,甚至剥夺了平叛最有功劳的高顺的兵权交给自己的小舅子魏续,直有在打仗的时候才赋予他临时指挥权,面对如此的猜忌与冷遇,高顺仍然无悔的为吕布作战直至最后,一言不发,从容就义。简直就是忠猛勇义的化身啊,啧啧,要不是错跟了主公,死的早了,也未必不如五虎上将、五子良将有名啊。这番被潘凤遇到,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再走那条老路了。

况且,就是不知道他的这些事迹,就冲着他如今的豪义,也值得潘凤好好结交一番。

潘凤打定主意,坚决不受高顺捧上的角弓。拉着高顺的手,慨然道:“君子不夺人所好,这角弓是高兄心爱之物,潘凤无论如何都不能要,且这狍子本是高兄所赶,小子不知,误掷飞斧,已是不对,高兄却又如此这般,实是看不起我潘凤。”

高顺闻言,肃然而立,正色说道:“潘兄的飞斧确实先至,高某的箭是后至,这狍子理所应当是你的,勿再多言,如果你当我是条汉子,你就拿上我的弓,带上这狍子。”

潘凤推辞不过,唯有苦笑道:“要不如此,你我二人分了这只狍子,至于这角弓,潘某那是万万不受。潘凤射艺不佳,如此宝弓在手,实是暴殄天物,不但我自己没脸,就是这张宝弓也会因为而失去威风。”

高顺却哪里肯听,两人一个劲的在这推让。一个声音却响了起来:“既然人们两个谁都不要,这狍子就归我老胡了!”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林中踏出一个黑塔般的人物,肌肉虬结,一头枯黄的头发随意的扎着。

好一个壮硕的大汉。潘、高二人不禁心中暗暗喝了声彩。

那汉子,也未跟两人客气,走上前去,一手毫不费力的拎起那足有两百十多斤的狍子,背在身上,叨咕了一句:“你们汉人,尽是花花肠子,放这一头好狍子在这里不要,在那互让个毛!依我老胡看,就该一人一半,哪这么费劲,让来让去的。现在你们既然都不要,就当是这狍子是我老胡打的。走吧你们!”说罢,转身踏步离去。

潘、高二人见此,好不好笑,这人倒是个自来熟,虽然潘凤很是与那匈奴不和,可也见过不少单纯直率的外族汉子。见这汉子如此,倒也不以为杵,两人相互对视了几眼,不禁笑了,方才确是太为执着了。

而那汉子却并没有真的离开,转身喊道:“嗨!你们,真的让我把这狍子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