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六章(1 / 2)

 第十五章

爱情就TM是一场你追我跑,我方唱罢你登场的折腾。

这大概是苏苏有生以来第一次主动追逐爱情……也是最后一次。

她窜回自己房中挥挥爪子将门用力关上,“嗖”得一声扑回床榻,在触到床榻那一刻锋利的爪子迅速褪回纤白的十指,而后由双臂开始,周身银白的毛发消失,细嫩的肌肤□的曝露在空气之中,她甩甩头,突出的颚骨和吻部收敛回柔和的弧度,恢复人形后第一时间光着身子钻回被单中。

被单之外露出一对尖尖的狐狸耳朵,全神贯注地倾听门外那人的动静。

久久,都没有半点声息。

苏苏有些失望,他走了吗?还是……一直在她门外等她?

心思忐忑,明明已经一把年纪,怎么……怎么会像那些十几岁刚刚情窦初开的小女孩那样失态?她丢脸的把头埋在枕下,摸到自己光溜溜的身体,才想起刚刚还把衣服全落在外面,没捡回来!

才方想到这,便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苏苏,你的衣服……我已经叠好,放在你门外。”他的声音似乎还是那般平稳,“我先回屋,你若是不好意思,便等我离开后去取吧。”

苏苏从被窝里闷闷的“哼”一声。

一阵沙沙的衣物摩挲声后,那人便缓缓消失在门后。

就这样?

就这样了?

苏苏恨恨的咬被单,这可是她这副身体的初啃,他就这么算了?

翌日鸡鸣三刻,姜尚入玉虚宫。

待拜祭天地聆听师训,布道结束时已日上中天。

他衣道冠正式踏入仙门,过月阑绕仙阙,欲回别苑。却见这次轮到那狐族少女垂着头环着膝席地而坐,背靠在别苑门前等他。

他怔了下,俯下身想叫醒她。

她却是警觉的猛然睁开眼,发现他正站在眼前时,脑袋猛一下竟给忘了词。

姜尚长发束冠,一袭青色道袍外罩翡翠薄纱,腰下双绦王母结,玄色的踏云鞋静静停在她眼下,她抬起头,他道冠上长长的飘带垂落在她发上,一触即分。

她突然发觉两人之间,正被划上一条长长的鸿沟,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翻越它,却又……不甘心这般,没有去尝试便宣布放弃。

她并非是原本那个祸国殃民的妲己,虽然顶了她的身份,但她绝不会和她犯一样的过错。

这样……历史是否会有所转机?

她也警告了帝辛不可轻慢女娲,是否到最后,连最初的导火线都能被熄灭?

“苏苏?”

她回过神,露出小小的笑容,“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回来,本来已经做好等上一天的准备。”

姜尚却似平日那般,仿佛昨夜她鼓起勇气的一吻只是个幻影,道,“仪式没有那么长,若每位弟子入仙门便这般繁琐,那玉虚宫的秩序也会紊乱。”

苏苏“哦”了一声,磨磨蹭蹭的从地上站起来,等把衣服上的灰都拍好了,还不想走,搜肠刮肚的想着话题和切入点,却也不敢看他,只蒙头纠结。

“还有什么事吗?”

少女沉默了片刻,忽然幽怨的道,“姜尚,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他心蓦地一紧,“没有,为何这般说?”

她继续垂头,没有回答。

姜尚犹豫了下,她的心思,他也退避不得,站在门内外的交野,欲走还留。

地上却“啪嗒”一声,晕出一圈水痕。

他忙伸出手,想抬起她低垂的小脸,大手才方触到她的颊,一滴热烫的水珠重重的落在他掌心,仿佛要一路烧入他心中一般,他终于乱了神,看着抬起头,那梨花带雨哭得好不可怜的少女定定的凝视他。

“你怎么了?”

还明知故问!她更加可怜的瞪他。

“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见他神情终于泄露出紧张,却迟迟不吐出她想听的话。苏苏懊恼的抿起嘴,不甘情愿的挣扎再三,最后认命地先放过他,愤愤道——

“……我饿了。”

两份白粥,三盘素菜,最后一道是獐子肉,给苏苏。

姜尚低头夹起一颗朱果,却见苏苏动也不动,双手托腮正直勾勾的看着他微启的……唇。

耳后几乎要烧起来,姜尚移开视线,“你不是很饿吗。怎么不吃?”

我比较想吃的人是你。

苏苏握住他执筷的手,凑近他,“我觉得你的菜比较好吃……”

她伸出红嫩的舌妖娆的卷起那颗朱果,淡淡的馨香闯入他鼻息,双眼似有若无的停留在他唇上……室内的温度瞬间狂飙。

姜尚垂下眼,依然不动声色的继续用刚刚被她舔舐过的筷子吃饭,只是动作,却有些不自然。

“你这样……我可是会误会的。”

苏苏歪头看他,食指轻轻一点他手中的筷子,这个……可以算间接接吻吧。

姜尚停了一下,而后淡淡地道,“……不是误会。”

苏苏惊讶地看他。

姜尚舒展了眉眼,也知道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

他吁口气,斟酌却又慎重的,认真地回复她的心意,“苏苏,我心里,是有你的。”

她几乎不敢相信,努力将一腔喜悦压回胸中,确认一次,“姜尚,你可是不欺我?”

他执起她的手,轻按在他左胸,低低的自嘲道,“你可有感觉到是否有所欺瞒?”

指掌之下的心脏,与她一般,“砰砰”急跳着,乱了节奏。

“我只问你一句,日后……你会不会护我?会不会信我。”

“我会。”姜尚平静的回望她,“你本性非恶,若有中伤之言,除非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谣言我概不相信。”

相识多年,苏苏知道此刻他是在对她做出承诺。

他向来待人待事皆一视同仁,却独独对她一人另眼相待,确是有情。

她是个不确定对方的心意,便不会全心投入的人。

若姜尚未表白,她会继续引诱,会继续热切单恋,会照常对着他流口水偶尔出言调戏……但也仅止于此,不会再进一步,不会奋不顾身,不会全力以赴。

可反之……

一旦确定了,她就会投入所有的感情……

毫无保留的,去爱他。

帝辛七年朝歌春

二月,北城急报,北海七十二路诸侯袁福通叛变,太师闻仲奉敕征北。

帝辛御驾亲征的机会被闻仲抢了去,满心郁郁地继续坐镇朝野。

除开每日听着来往捷报,帝辛坐在王座上,珠帘高卷,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捷报后,朝臣们没事找事的拉帮结派内斗。

数年征战,此际四夷拱手,八方宾服,自万民乐业,坐享太平。

今年难得北海七十二路诸侯叛变,不过闻仲早见他跃跃欲试,便一肩膀揽下,先请了他的敕令,领兵出征了。

连那白狐都感慨太师已经是两朝元老,一把年纪,该好生歇息去了,为何还能这般生龙活虎。

失了耐心继续听这些无趣的搬弄,帝辛抬手朝当驾官道,“有奏章出班,无事朝散。”

却见右班中同属前朝老臣,商容,高擎牙笏俯伏在金阶之下,“臣商容待罪宰相,执掌朝纲,有事不敢不奏。明日乃三月十五,女娲娘娘圣诞之辰,请陛下驾临女娲宫降香。”

帝辛蹙眉,尤为反感。当年挟神明来掣肘他的祭祀,除了少数几位世代流传的祭祀宗族,由于根基过于庞大,与如今所有世家贵族已盘根交错,恐动摇国基,难以在一时拔出,其余皆彻底肃清。

稍有心思之人,便明白了这一任君王的态度,站好位置。

若今日启奏的不是商容,他早已命左右将其拖下朝堂。但当初是身为首相的商容出面力保他入主东宫,他再不喜,也要卖他几分薄面。只懒懒的嘲弄道,“女娲有何功德,朕轻万乘而往降香?”隐约想起,那白狐曾也说过,最好不要入女娲宫,他本是满心排斥,倒也多了个不去的理由。

此言自是大大不敬,但帝辛乃是当今天子,又有何人敢训斥与他?

但有人敢,主祭巫师出列,他并未像其他朝臣一般跪拜,只略略一弯腰,便道,“陛下,女娲娘娘乃上古神女,生有圣德。那时共工氏头触不周山,天倾西北,地陷东南;女娲乃采五色石,炼之以补青天,故有功于百姓,黎庶立禋祀以报之。今朝歌得以四海安乐,当是女娲娘娘补天而令天下尚存,百姓繁衍,此乃福神圣神,今朝歌祭此福神,当佑我大商四时康泰,国祚绵长,风调雨顺,灾害潜消。为天下万民之福祉,陛下何以推却?陛下向来爱民如子,此福国庇民之正神,陛下当往行香。”

言罢,百官同时出列,俯身三拜。

“恳请陛下行香——”

一番慷慨言辞,舍我其谁之势以万民和天下福祉的名义提出,帝辛自不能不管不顾。

他面无表情的扫过百官中唯一不跪的主祭,眼底一片杀戮之气——

“准卿奏章。”

女娲诞辰之日,家家焚香设火,户户结彩铺氈。

天子乘御撵出朝歌南门,武成王黄飞虎纵马尾随御撵,三千铁骑押后,八百御林自前方开路,满朝文武随行。

至女娲宫,文武随班拜贺毕

帝辛站在女娲圣像下,女娲左右各有金童玉女。金童执幡幢,玉女捧如意。女娲圣像隐在幔帐之后,只隐隐看见婆娑的幔帐之上精细的描画彩鸾,沉香宝座之上,雕刻着走龙飞凤,煞是靡丽。

他拈一炷香,折腰一拜,便要离开之时,女娲宫中的祭祀们大惊失色,谏言道,“陛下,怎可对女娲不行跪拜之礼?此乃不敬,女娲乃上古神女,如若不敬,恐会降下灾祸,社稷动荡……”

逼他出宫行香便罢了,还要逼他继续跪拜?

向来高傲如帝辛,心中怒急,恰逢此刻一阵狂风吹开幔帐,现出女娲圣像。

帝辛正对着女娲圣像,果真是国色天姿,婉然如生……

他冷冷一笑,令人取来短刀,几经征战,他身上如有实质的绝对压迫力令全场朝臣噤若寒蝉,竟不敢拦。

他一字一句的在女娲宫粉壁上刻上:

凤鸾宝帐景非常,尽是泥金巧样妆。

曲曲远山飞翠色;翩翩舞袖映霞裳。

梨花带雨争娇艳;芍药笼烟骋媚妆。

但得妖娆能举动,取回长乐侍君王。

对女娲不敬?

他便让他们看看,什么叫不敬。

昆仑

原本正是阳春三月,刹那天地变色,风云四聚,诸星晦涩。

“天有异象,恐人间将有一场浩劫……”姜尚面色凝重,一手勾着狐身的苏苏低声道。

她面上一白,爬上姜尚的头用爪子巴着他的发冠稳住身形,仰首望着如血般暗红色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