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送来的呀?”接信的时候,我狐疑地看了她两眼既然有信,她刚刚进来地时候怎么不拿给我,而要等到这会儿才献宝一样地拿出来?
山婉答道“信就是刚刚我在门外的时候张大人派人送来的。因为娘娘一直不肯开门,那人等了一会儿后,又揣着信出去了,回来才交给了我。我估计,张大人当时就在宫中某处,只是为了避免嫌疑,才没有亲自送来。
我拆开信,飞快地浏览了一遍,在结尾处看到了这样地一段话“楚王残杀二公,天下威权便尽入其手,以后必然难以节制,到时候恐会养虎为患。娘娘不如趁现在他刚刚除掉异己,还没来得及独掌大权的时候,以擅杀重臣地罪名除掉他”。
我这才知道了山婉地用意。这个温婉的女子比我想象地还要聪明,她甚至已经事先猜到张华信中的内容。所以她先不给我信,而是先和我谈。等我把自己的思路彻底厘清了,决心也下定了,才拿出张华的信,好一拍即合。
我没有提到信中说了什么,只是告诉她说“现在,大伙儿的意见是统一了,但还有两个问题。其一,楚王是皇上的亲弟弟,皇上那样仁厚的人,肯定不会同意除掉楚王的。其二,楚王手握禁军,自己还有五千子弟兵,我怕万一制服不了他,反而会遭到反噬。”
我就是因为一时想不出解决办法才把自己关在房里的,并非只是为了那两家的死而难过。我一向都是向前看的。人死都死了,还等于是我借刀杀人的,再惋惜难过,有个屁用?
我不会为了那两家怎样,我唯一觉得不安,觉得对不起的只有皇上。在这次事件中,可以说,我是利用了皇上的单纯。皇上决不会想到,在我和他共同拟定的诏书中藏着一个这么大的“阴谋”不只是想一举铲除“、亮”,更想除掉他这个野心勃勃的弟弟,免得日后留下无穷祸患。
但要除掉楚王,首先必须得到皇上的同意啊,皇上不下诏,谁敢动他的亲弟弟?
和山婉商议了一会后,还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于是我把我的疑虑也写进信里,叫她以探访小翠的名义去交给张华。
张华很快就回信了,信中说,“楚王手下人数虽众,但无需惧怕,因为楚王为人一向刻薄寡恩,并无忠心不二的臣僚。若娘娘以矫诏谋逆的罪名去逮捕他,那些手下必不敢抗旨助逆的。抓到楚王后,娘娘立即传下口谕,就地处决,先斩后奏。等皇上得到消息时,楚王已经变成了刀下亡魂,皇上又能如何?再,据臣揣测,皇上兄弟之间并无深厚的手足感情,不过难过一阵子,就淡忘了。”
事不宜迟。接到张华的信后,我立即宣来正在宫中执勤的校尉王功——之所以宣他是因为这个人刚刚被司马玮降职,正忿忿不平——命他拿着象征皇帝权力的“驺虞幡”,依张华之计前去平叛。果然,楚王的军队一听“矫诏谋逆”,吓得四散而走,并没有一人为楚王效死。楚王这回真的是孤了,很快就束手就擒,人头落地。
消息传来,我立即拿出张华事先写好的宣判书,当众一一公布楚王的罪行。那自然是罄竹难书,死有余辜。同时,向皇上请旨,为卫、司马亮平反。
据说,司马玮临死的时候,还把藏在怀里的诏书拿出来向王功喊冤,说他只是奉旨行事,还振振有词地说什么“孤亦先帝骨血,为何蒙此奇冤?”
王功接过诏书一看,上面明明只有命楚王罢、亮官职,根本就不是诛杀令。“矫诏”之罪,罪证确凿,有什么冤可伸的?杀掉司马玮后,皇上开始几天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不怎么理我。可经不住我一再地在他耳边提及卫家和汝南王家的冤屈,楚王的胆大妄为和狼子野心。慢慢地,他也就释然了。想来,对这个异母弟弟,他也的确如张华所说的,并没有“很深厚的手足情”,所以容易淡忘。皇家的亲情,向来淡薄如水,皇上对楚王如此,楚王对皇上亦如此。
而张华,由于在此次事件中功劳最大,而且此时朝廷中也正好出现了权力真空,张华及时替补上去,一跃而成了最高权力集团中的灵魂人物——辅政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