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红毛狼曾东洲(1 / 2)

江湖怪侠传 东方旭 9064 字 2019-09-30

 血红晨曦,随着晨风的吹拂,抹满了天空。

西口后林,一切静得如同死冢孤坟。

一块大石岩上,盘坐着两个人。

绚烂的朝霞抹在两人身上,宛如两尊光彩熠熠的铜像。

两人的姿势有些儿古怪。

坐在前面的年轻人。双目紧闭,双手交叉按住膝头。

坐在后面的老年人,是个瞎子,深陷的眼眶里没有眼珠,一手抵着年轻人的背穴,一手接任年轻人的天灵盖。

良久,老年人发出一声低沉的厉啸。

年轻人身子一抖,嘴里“嗤”地喷出一口黑血。

黑血如同利箭划过林空,射向刚从山助里跃出的旭日。

老年人收回双掌,长长地吁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颗芝麻大红色丹丸,塞进年轻人的嘴里。

年轻人仍然闭目凝身未动。

一盏茶的时辰过去后,年轻人吐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此时,旭日已到山腰。

满山翠绿在晨阳下,露温点点,说不尽的勃勃生机。

年轻人饶然转身,跪在老年人身前,首道:“弟子徐温玉谢师傅疗伤救命之恩。”

老年人单手托起徐温玉,沉多道:“以后与这位鬼魔城城主毕不凡交手,一定不要冒然与他对掌,他不仅内力深厚,而且练有赤风毒掌,若不是为师当年的鬼魔城盗得有赤天还魂丹,今日就是大罗是仙下凡,恐怕也救不了你的命。”

徐温玉听罢,心中骇然,难怪武林中谈到西域鬼魔城,无不谈色变。

老年人继续道:“丁不一则不然,他当年身中火盅毒和冰寒毒,两种极阳级阴之毒物,后服千年血参果,两毒在体内交融已成为百毒不入之体,再加之天老邪的毕生功力和血参果的补助,功力亦在疯鬼毕不凡之上。”

徐温玉道:“这么说来,疯鬼毕不凡已不是丁不一的对手了?”

老年人摇摇头道:“丁不一虽然不惧毒,内力雄厚,又有七邪剑法,但他根基甚浅,内力不能随心所用,剑法不能运用自如,若实战交手,他仍胜不过毕不凡。”

徐温玉担心地道“那他不是仍然很危险?”

老年人沉筹地道:“不错,这本就是一条危险的路,他随时都可能死。”

徐温玉望着渐渐变得刺目的阳光,神情忧虑。

老年缓声道:“不过,你也不必为他担心所谓是:吉人自有天相,我想他一定会逢凶化吉,逢难呈样,彻底将隐君庄摧毁。”

“可是……”徐温玉欲立又止。

老年人正色道:“隐君庄的三君、四王、五刚、六虎、七妖,全都是些罪恶累累的歹徒,个个死有余辜,你不必为他们惋惜,也不必自责。”

“徒儿明白。”徐温玉低下头道:“只是徒儿至今还未找到隐君庄的七妖。”

老年人脸色微变,咬牙道:“梅山七妖,我已追捕他们四十多年了,这一次我决不会让他们继续作恶下去。”

徐温玉道:“徒儿察看过了,庄内的人和出入庄中的人中,都没有师傅描叙的那几个人。”

老年人扁扁嘴,仰面向天:“我们除了七妖之外,还有一个可怕的对手。”

徐温玉眼中目芒一闪:“谁?”

老年人沉重地道:“就是那个勾结西宫太后,将七妖派到隐君庄,阴谋利用武林力量,谋反朝廷的人,也就是这个暗中谋害了独脚怪捕关天英。”

徐温玉嘴唇动了动,想说话,但没开口。

老年人虽看不见,但感觉十分灵敏,立即道:“你想说什么?”

徐温玉略一思忖,即道:“丁不一说,半个月后将摧毁隐君庄。”

“哦!”老年人微微一怔,“他想利用华士杰的五十大寿,打进隐君庄?”

徐温玉点头道:“我想是的。”

老年人道:“你立即去通知华士杰。”

徐温玉抿抿嘴:“师傅……”

老年人打断他的话:“不能让丁不一打草惊蛇,破坏了咱们的全盘计划。”

徐温玉想了想道:“是,徒儿明白。”

老年人道:“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徐温玉毫不犹豫地道:“没有。”

老年人“没有就好,你要小心华士杰,他对你一定有什么阴谋。”

徐温玉嘴角浮起一丝古怪的笑:“徒儿知道。”

“另外……”老年人声音顿了顿道:“你可不要爱上丁不一,他已有四个未婚妻了。”

“请师傅放心,绝不会的,告辞!”徐温玉声间甫落,人已跃起。

他从大石岩上径直跃起,如同苍鹰凌空扑向山助丛林。

老年人仰面向天,良久,良久,才从口中轻声呼出一句话:“可怜的女娃。”

徐温玉真是个女人!

沙河,是座鲜为人知的小镇。

镇虽小,地理位置却好,恰在大运河河畔。

白鹤楼,是沙河镇全镇唯一的酒搂。

酒搂虽小,名气却大,在运河上来往的客人中,不知沙河镇的大有人在,不知白鹤楼的却寥寥无几。

几经沧桑变幻,白鹤楼已不是当年那么有名气了,隋炀帝亲书的横园早已无存,楼牌上接着的不知是那位秀才模仿的怀素草书字体。

尽管如此,慕名而来白鹤楼的客人,仍是络绎不绝。

辰时,吃早茶的客人走了,吃午饭和午茶的客人还未来。这段时间是酒楼较情网的时刻。

来了两位客人,一男一女。

男的衣冠楚楚,风度网额,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爷。

女的相貌较好,举止出奇大主,像是个大户人家任性的小姐,又像个风月场中卖弄风情的女人。

男的是女扮男装的百毒帮帮主白如水。

女的是花痴疯女江春花。

她们约定在此与丁不一见面。

时辰尚早,但江春花坚持要上白鹤楼,白如水只好陪她来。

酒楼分两层。

厅座是普通座,当然,要价也自不同。

凭白如水和江春花的身份,自然有资格上楼座。

“楼上雅座——”随着小二故意拉长的呛喝声,白如不和江春花登上了二楼。

江春花一个纵身,跃过几张酒桌。飘落到楼栏旁酒桌座位上坐下。

跑堂的小二和楼堂的客人都傻了眼。

好漂亮的女人!好厉害的功夫!

白如水摇摇头,穿过楼堂,走到江春花身旁坐下。

她轻声道:“我叫你不要胡来,你怎么又来了?”

江春花瞪起眼道:“我怎么胡来了?没有呀,难道这跳一跳,也叫胡来么?如果这也叫胡来,那我就不用跳,不用走,不用动,不用谈话,不用笑了……”

白如水眉间微皱,没有做声。

皇甫天衣预料的情况发生了,丁不一不在时,江春花的病情日趋加重。

“小二!”白如水浅笑着招招手。

楞呆了的小二拎着茶壶,呆在柜台边还没回过神来。

江春花一巴掌拍在桌上:“小二!”

“哎”,小二高高蹦起,随后风也似地奔了过来,“来……了!”

“二位客官要点什么?”小二一边熟练地抹着桌子,从衣兜袋里掏出筷子搁中桌上,一边满脸堆笑地问。

江春花翘翘嘴道:“一坛皇宫玉液万年青,一碟海味四海春,一盘江南龙虎斗,一碗豆花八卦面,一盆仙汤十面埋伏在其中。”

小二瞪园丁两只大眼,惊愕的嘴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白如水笑着道:“她是与你开玩笑的,咱们在等客人,先来一壶云雾茶,再随便来两盘青豆、水果之类的东西就行了。”

“是,是”小二急忙点着头,躬身退下。

江春花板着脸,一本正经地道:“我可不是开玩笑的,在聚英庄咱们和老爷子吃的不就是这些菜么?”

白如水道:“这是白鹤楼,可不是聚英压。”

江春花翘起嘴道:“你刚才在路上告诉我,这里曾是皇帝歇过的地方,皇帝住的地方还会没有好吃的菜?”

白如水知道与她说不清的道理,于是,沉下脸道:“你要是再不听话,丁不一哥就不来见你了。”

江春花听到此话,立即端起身子道:“水姐姐,我听话,我听话还不行吗?”

白如水点点头。“好。”

说话间,小二送来了一壶香茶,四个小碟,替两个斟好茶后,方才退下。

江春花伸手抓住茶盘:“真是渴死了。”

白如水伸手阻住她。

江春花瞪起眼:“听话,别着急。”

江春花松开了手,定定地瞧着白如水。

白如水摘取下发鬃上的银针,在茶水和四个小碟里,认真地沾了沾。

茶水和小碟里没有毒。

江春花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水姐姐真是心细。”

白如水在江湖多年,阅历丰富心细如发,她一路上发现有人在暗中跟踪她们,其中有一个她认得是西石番子曾松柏。

曾松柏闸是玄宫的药师,极善施毒,所以她有心防范。

江春花指着楼外的大运河道:“我就是在这里遇到夫君丁不一的,当时我正陪一些人跳舞,那些人好坏,都要我脱衣,就是他不让我脱……”

白如水知道她说的是望江楼的事,也不去打扰她,独自陷入沉思。

隐君庄来头甚大,听说是西宫太后的秘密据点,眼看西宫太后在朝中势力甚大,就连皇上也畏她三分,丁不一能对付得了这种场面?山东此行凶险未,前途难以预料。

楼外,太阳渐移楼顶,河面风帆点点,平静如画。

不知何日能与丁不一等人,解甲归田,隐退江湖,过这平静安宁的日子?

这时,一位客人走过,脚绊着凳子,身子撞在桌角上,与此同时手也砰地接在了桌面。

白如水本未在意,但那人摔倒桌子上时,她立即警觉起来,那人本应往前倒,为何斜倒向桌子?

她眼瞥见那人耳角有一道裂痕,立即喝道:“你是谁,为何易容?”

一般的易容术,在人皮面具粘贴的接口处,耳际颈边总留有一道缝痕,白如水精通易容,自然一眼就瞧出破绽。

那人弹身跃起,往后倒窜。

白如水袖内折叠刀闪电似地击出。

那人折身向有,倒窜的身形恰好闪过自如水一刀。

此时,江春花出手了。

那人躲得过白如水的刀,却躲不过汇春花的刀。

江春花一手揪住他的肩衣,一手抓向他脸面。

那人奋力一跃,肩衣被撕破,飞出楼栏外,一张人皮面具却被撕落下来。

“曾松柏!”白如水惊呼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