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斩不断理还乱的情思(1 / 2)

江湖怪侠传 东方旭 8927 字 2019-09-30

 月光冷清,但很明亮。

风很冷,却很柔和。

山丘就在这柔冷的风和清亮的月光中,静静地躺着。

碧皎月很快地找到了山场里的茅棚。

她没有惊动太平铁铺的田老板,因为她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更不愿意被人刨根问底。

她采取了夜访的方法,凭她的身手,太平铁铺的几个店伙计是无法发现她的。

三间棚,两大一小。

如果没有猜错,那新搭的小茅棚,定是江春花的住宿处。

那么靠着小茅棚的大茅棚,则是丁不一和余小二住的地方。

剩下的另一间茅棚,当然是欧阳台镜、司马神驹和诸葛独景的住处了。

她是个聪明绝顶的姑娘,自然不会猜错。

她摸摸腰间准备好了的镖柬,如同幽灵般飘过小坪,掠向丁不一和余小二的茅棚。

不知为什么,她很想看看丁不一,甚至想和他对仗几剑,看看他剑法是否有所长进。

然而,她又不想见到他,因此在行进中不断地告戒自己:掷下镖柬就走,切切不可节外行枝。

飞身掠上棚顶,隐在架角,倒挂金钩,悬身棚窗上,手从腰间摸出镖柬。

棚内,小桌上点着半截蜡烛,昏黄的烛光充满了棚内每一个空间。

余小二在床上安祥地睡着,均匀的呼吸声清晰入耳。

丁不一在茅棚中。

她本可以将镖柬掷在小桌上就走,即使掷镖声惊不醒余小二,丁不一回栅时也一定能看到这镖柬。

但,她没掷出手中镖柬,却在想:如此深夜,丁不一能去哪?

突然,她身子微微一抖。

丁不一是不是去了江春花的茅棚中。

此念一起,她便产生出一种强烈的**,到小茅棚去看看,丁不一究竟在不在那里?

她凝身未动,咬着嘴唇,压抑着心中的**,反复地命令自己:掷下镖柬,立即走!

可是,她越是压抑,那种去看看丁不一是不是究竟在小茅棚中的**,就越是强烈。

终于,她身不由已地翻上棚顶,悄然滑行到小茅棚顶上。

悬身垂挂,透过草缝隙向棚内窥视,她的心陡然一阵猛影。

丁不一不仅在小茅棚中,而且还坐在小床旁,把江春花搂在怀中。

跳跃的蜡光照映出江春花红卜卜的脸。

她的心一阵跳荡:这脸显得清瘦多了,但仍然俊秀,而且多了一分成熟的风姿。

“不一哥。”江春花轻声呼唤,将头偎在丁不一怀中。

“春花。”丁不一轻声回应着,低下头去在她脸腮上轻轻一吻。

那一声吻,很轻,很轻,轻得简直没有声音,但在她耳里,那吻声不香是一声炸雷。

这个花花公子,连疯女人也要欺辱!

她咬紧了牙关,手中的镖柬对准了丁不一的脑袋。她真想一镖掷过去,把丁不一的脑袋扎个对穿!

她强压着心火,没把手中的镖掷出去。

棚内的对话传来。

江春花道:“爷爷不会死的,他说将他埋在屋前石阶地下,在他身下插两根竹管,七七四十九天后,他就会活过来。”

丁不一认定她是疯话,将抱着她的手紧了紧道:“是的,爷爷会活过来的,七七四十九天后,我和你一块去接他出来。”

“你呀!”江春花道:“也不算算日子,七七四十九天,已过了好几天了,爷爷说不要我去接他,他会来找我的。”

丁不一无奈地点点头:“他会来找你的,不用你去接。”他心里想,江春花这次病情可加重了不少。

江春花道:“你还记得山壁崖洞吗?”

丁不一点点头:“记得。”

江春花抿起嘴唇:“你那夜喝了很多、很多的酒。”

丁不一道:“是的,我喝了很多的酒,都喝醉了。”

“骗人!”江春花道:“你没喝醉,你在想白姑娘。”

“没有!”丁不一支吾了一下,“不错,我是在想白姑娘。”

江春花笑着道:“你心里想着白姑娘,但怀中抱着的却是我。”

“我……”丁不一不想刺激她,不愿提春药酒的事,也不愿解释。

江春花的头在他怀中转动着道:“当时你脱光了衣服,真是漂亮极了。”

丁不一脸一红.没有说话。

碧姣月在棚梁上咬紧了牙关。

江春花又道:“我脱光了衣服,漂不漂亮?”

丁不一道:“当然漂亮。”

山壁崖的一幕在江春花脑海中翻筋斗似的旋转,毒刺!她乱纷纷的脑子里出现了那根毒刺,得把那根毒刺替不一哥拔出来。

她迷蒙地说道:“当你赤身压到我身上时,我就……”

“别说啦。”丁不一用指头轻轻压住她的嘴唇。

他不愿再提及此事,以免汇春花在情动之下失去自我控制,而引起疯病发作。

“我要说……”江春花眼闪动着那根泛着蓝色幽光的毒刺,“当时,我……”

碧姣月再也无法听下去了,那情景不用说也能想象得到。

丁不一,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哩!”飞镖脱手而出,穿过茅棚梁,射向丁不一。

“冬!”带柬的飞镖,钉在床沿跳到地上。

江春花怔怔地坐着,眼前的毒刺消失了,出现的是一片盲点。

相离二十丈外的另一座茅棚里,欧阳台镜三人像飞鸟般从棚内掠出。

司马神驹和诸葛独景分左右两边,抄向丁不一茅棚两侧。

欧阳台镜直扑小茅栅内。

“发生了什么事?”欧阳台镜问。

丁不一正在拔河在床沿横木上的飞镖:“是飞镖送柬。”

江春花痴呆地坐着,神情木然。

欧阳台镜急步上前,出指点住江春花几处穴位,扶她躺着,他心思有些沉重,江春花受此惊吓,病情又加重了几分。

丁不一将镖柬递给欧阳台镜:“欧阳叔叔,您请看。”

欧阳台镜抖开飞镖上的字柬,两个触目惊心的宇跃入眼帘:“危险!”

此时,司马神驹和诸葛独景抢入棚内。

司马神驹嚷道:“此贼好快的身手,二十丈丘坡居然没瞧见一个鬼影子!”

诸葛独景没说话,只是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师傅,贼子在哪里?”余小二光着上身,穿条裤衩,大叫着奔了进来。

司马神驹甩了一丁根敲了过去。“就知道睡!等你来,就是一只贼乌龟,也早跑得没影了。”

丁不一看着欧阳台镜捏在手心的纸柬,问道:“欧阳叔叔。究竟怎么回事?”

欧阳台镜脸色凝重地道:“没事,你和余小二好好歇息,明天继续练功,春花姑娘,我将会另派人照顾她。”

欧阳台镜大步走出了个茅棚。

司马神驹和诸葛独景仅跟着走了。

丁不一来到床边,替江参花将被子塞好,然后和余小二回到大茅硼里。

丁不一怎么也睡不着,知道欧阳台镜一定有事瞒着自己,那位不速之客决不会无缘无故地来茅棚飞镖送柬。

欧阳台镜的大茅棚里,烛光照着三人冷峻的脸,和压在小桌上写着“危险”二字的镖柬。

棚内的气氛沉闷、忧郁,而又灼热、澎湃。

令人窒息的沉默,这沉默不是冻结,而是思索。

三人在作一个极其重要的,关系到自身性命的决定。

良久,欧阳台镜道:“要来的,终于来了。”

司马神驹咬着牙道:“我就不相信,这些狗崽子能摆平咱们三个。”

诸葛独景眯眼似在打磕睡,没有说话。

欧阳台镜道:“三弟皇甫天衣说,这帮鹰犬后面还有一个极其危险的人物,此话看来不假。”

司马神驹恨声道:“这一次,咱们三兄弟一定要拼着性命将这狗贼找出来。”

欧阳台镜指着桌上的镖柬道:“如果找不出此人,咱们无论逃到哪里终究难逃一死,我们能拼死找出此人,至少可让大哥保留一命。”

司马神驹点头道:“二哥言之有理,小弟是决心已定,与这些狗贼拼一死活。”

欧阳台镜目光转向诸葛独景:“七弟,你的意见如何?”

诸葛独景睁开眼道:“二十年前,咱们兄弟这几条命就是捡来的,现在我仍是认命。”

“好!”欧阳台镜沉声道:“既然这样,咱们就这么走了,继续在此练剑。”

司马神驹道:“丁不一、余小二、江春花,还有田老板这些人会不会有危险?”

欧阳台镜还未回话,诸葛独景道:“不会的,那些狗崽子的目标是咱们兄弟三人,只要咱们三人在,让其余的人走,他们决不会打草惊蛇,只要我们自己不露声色就行。”

司马神驹道:“你这话还有几分道理。”

诸葛独景道:“谁像你那么笨?”

“小老弟!”司马神驹瞪眼道:“你敢说我笨?”

“呆老马!”诸葛独景舒舒手臂,“你敢说你不笨?”

欧阳台镜道:“别争啦,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诸葛独景摇摇头。

司马神驹道:“问题还有一个,这飞镖送柬的人是谁?”

诸葛独景代替欧阳台镜答道:“大哥的朋友,也是我们的朋友。”

司马神驹横眼道:“这还用你说,我是问他是谁?”

欧阳台镜道:“纸柬上没留款名,我和你们一样,不知道。”

“还有一个问题,”司马神驹道,“连大哥也不知道咱们藏在这里,这人怎么会知道我们藏身之处,并送来警镖柬?”

诸葛独景道:“这还不简单,春花姑娘的身后,既跟着东厂侍卫,也跟着咱们这住朋友。”

司马神驹没再问话,他知道论心计,兄弟中除了皇甫天衣外,就数这个懒得像死蛇的七弟。

欧阳台镜抓起桌上的纸柬凑到蜡烛火苗上。

纸柬腾起了一团蓝色的火焰,火光照着三双瞪圆了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