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影子的商量?
脏砚所指的影子,就在袭击街上人们的"黑影"吧。
但是,那不是────
"你在说什么啊。"它"不是你的同伙吗。
为什么找我商量,我们可是想要打倒"它"的耶。"
我瞪着面含嘲笑的脏砚。
"呵呵呵、哎呀,话说的太早了!
没错,老朽想要对那影子出手。为此需要你的力量,卫宫士郎。"
"什───真、真的吗!?你和"它"是同伙吧!?"
"同伙?那么,虽然有帮过"它",但"它"却从未帮过这边。
第一,和"它"是无法与沟通意思的。
老朽只不过是为了不让"它"暴动,而整理好道路罢了。为了将被害降到最小,而每夜劝哄着"它"而已但从昨晚开始也做不到了。
老实说吧。就是老朽已经无能为力了。"
"───────"
咕咚、心脏痉挛起来。
老朽已经无能为力了。
这句话,是对谁在说的呢。
"────脏砚。"
"喔喔,就是如此。在此之前一定要先告知你那影子是什么。
唔,说起来那就是圣杯的内部。
虽说圣杯是能实现所有愿望的万能之锅,但我们的目标并非圣杯之锅。圣杯也只不过是手段。
Einzbern、Makiri、远阪。
这三家的目标是,以完成的圣杯,开出一条通向外边的"门孔"。
把完成的圣杯想成是连接着"实现所有愿望的场所",连系那边世界之门即可。"
"等一下。那么,圣杯是-"
"明白了吧。吾等魔术师的目的是通向所有的根源。
但是,老朽对此毫无兴趣。Einzbern只追求着圣杯的完成而已。身为魔术师而以根源为目标,大概是现今的远阪吧。"
"哎,算了。
总之,圣杯是连系着"愿望机"的门孔。那影子就是由那里流到这边之物。
若是原本的圣杯───Illyasviel的话,就无此事。那影子是仿造的圣杯不经心之下的产物。"
"哎呀,虽然说出家丑还是有所顾忌,但已经无法管束。
她啊,虽然能成长为圣杯是很不错,但却不守规矩。因疏忽而导至自虽然好,但不能把人类都卷进来。
烦麻啊,虽然是老朽作出来的圣杯,但搞不好会杀光镇上的人们。"
哎呀哎呀、这样。
间桐脏砚头晃的像是别人的事一。
"────────"
本来是会让人绝对会揍下去的话。
但是在此情形下,脏砚所言,将我的感情渐渐冻结。
"────那、那黑影就是-"
千真万确、
"你早就发觉到了吧?再怎么说"它"也是樱的影子。近在身边如你,也应该判断出"它"和樱的相似处了吧。"
间桐樱,就是"它"了。
"────────"
忍住晕眩
这个事实。
早就发觉、而采纳否定的关系。
那"黑影"是何物。
这罪愆,是因为波及到樱而不愿、承、认───
"────樱、就是-"
"不,樱她自己大概不知道吧。
"它"是通过樱而出现的圣杯之影。本来是不可能有此之姿,但只不过是在通过樱这个门而出现之时,以樱为原型,得到这一边的**。
圣杯借用了樱所封印的无意识身份,现身于现世。"
"老实说,"它"是老朽所预料之外的。虽然否定为不可能,但在它力量一日比一日增强的情况下,已经不得不承认。
"它"是带有意识的圣杯。因此,为了完成自己,就会继续吃食身为粮食的人类之魂下去。
阻止的方法只有一个。若圣杯是由樱的无意识而生的话,只要阻止樱她本身即可。"
"虽然抱着这意思想试着说服樱,但那影子却阻止老朽靠近樱。
虽无自我意识,但那影子就是樱她自身。若是樱嫌恶的人,那影子也会嫌恶。
老朽业已连樱都无法靠近。"
"………啥。那么、你无法靠近樱了吗?"
"唔。虽然你们将樱当成是老朽的棋子,但那已是过去式。樱她早就是你之物了。和樱分开的老朽,无法管束"它"了。"
"………………"
这是令人高兴的好事。
至少脏砚无法对樱出手。
那么,接下来就是要解决体内的刻印虫────
"───等一下。你真的没对樱做什么吗?"
"唔,没有。"
"那、那,现在樱的痛苦是-"
"那是樱本身的问题。老朽不记得有驱使过刻印虫。只不过是樱她身为圣杯,被从圣杯流过来的力量搞坏而已喔。
你想想看。"实现所有愿望"是何等地庞大的魔力漩涡。从漩涡流来之物,人之身能承受吗?樱脆弱的精神,是无法忍受此洪流。"
"什────那么,这样下去的话,樱会-"
"最后无法忍耐身为圣杯一事而破裂吧。
不,若樱的意识空掉的话,借用无意识身份的圣杯便会浮上来。樱她,会被自身的影子吞进去吧。"
"理解了吗。现在打倒老朽也是白费工夫。
打倒老朽的话,即终结圣杯战争。这样一来,接着圣杯只剩起动一途。若圣杯本身起动的话,樱的精神就会轻易地四散而去。
若想要救樱她的话,就要忍耐到圣杯战争的期限结束为止。大圣杯的完成门扉打开的时间,并不长。
从开始算起有十日。依过去的例子来看,再过四天这次的战争便终结了。"
"───四天。只要过了四天,那樱就有救了吗?"
"这个嘛。那是要你来判断。今早樱她的情况如何?你认为还能维持四天吗?"
"可────可以。绝对可以维持下去。"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但是,其他的人类可非如此。昨夜消失的人类有多少?今夜消失的人类又会有多少、你想过吗?
否───你想,这个镇上的人类再过几天就会全被吃光?"
老魔术师的诘问,听来刺耳。
这个男人是在欢欣呢、还是叹息呢。
脑袋、连这都区别不出来,天旋地转起来。
即使打倒脏砚也解决不了。
希望樱能维持到圣杯战争结束为止。
我们无法打倒那黑影。
只要圣杯战争还在进行,镇上的人们便会牲。
"那、要怎么办?"
要救樱吗、我紧咬着牙齿。
在那里、
"────很简单呀。你只要杀了樱即可。"
早已知晓的事情,由脏砚的口中说出来。
"────────"
"不对吗?再这么继续活下去,也没未来,黑影今晚也会袭击人类吧。
为了防止,就得立刻杀了这女孩。"
头晕起来。
"────────"
"老朽想说的就这个。打算让你理解现状。因为卫宫士郎,最大的灾难正由你保护着。"
恶心起来。
"────────"
"老朽与远阪家的女孩子都感觉到了。但是,若是你的话,樱她将欢喜地奉上性命吧。"
无法呼吸。
"────────"
"───为千万人而伐恶。
了解吗?若你继承了卫宫切嗣的遗志,那间桐樱便是你的敌人。"
思考、无法运作。
我一句话也没回,在像是麦芽糖般黏黏曲曲的走廊上、走着。
踏在地板上的脚、扶着墙壁的手,全无实在的触感。
真残忍。
如同没有出口、歪邪的恶梦。
我就这么忘了呼吸地向外走去。
"若是你的话,不会出错吧。虽然对樱感到抱歉,但这也是命运,只能死心接受。"
走着。
"───但是小伙子,老朽代孙子向你道谢。
迄今为止,她还未曾为了自己做出什么过。既不诅舍弃自己的父亲、也不期望能像姐姐一样万能,只是个活着的人偶而已。"
走着
走着。
"这人偶,还是被所爱的男人抱了。哎呀哎呀,想必心满意足了吧。
不要如此责备自己。因为你是最后一个,赠与悲哀的孙女礼物之人啊。"
走着
走着
走着。
向着有樱待着的家里,踉踉跄跄地走着。
────走下坡道。
就这样,不知何时又登上坡道,到达卫宫家。
我不能一直离开房间。
理由是、我是去和脏砚密会。
让远阪───还有在睡觉的樱知道的话,都不太好。
所以,要在那两人发觉到我不在之前回去。
回去吧,然后,不下个决断的话。
"───────、呃"
胃里的东西,全都涌上喉头。
我决定了要站在樱那边。
不管樱变的如何,都说过要守护着樱了。
决定要成为樱的同伴,而不是正义之士。
可是,那就表示将会夺走多数性命,重覆那时的惨剧。
"────────"
办不到。
只有这个办不到。
卫宫士郎,无法打破此誓言。
那无非是要否定自己。
在那惨剧之中,虽然你是唯一幸存者,但若能允许那惨剧的话。
那就是你自己否定掉,支撑你到现在之物。
不论结果如何,都是死亡。
此罪愆,是不能被原谅的吧。
"────────"
什么都不做,就表示默认此行为。
今晚也有毫无关系之性命将要被夺走。
知道如此,若不除去此原因的话。
就等于是,那天的火是你所放的一样。
"───若你说要否定迄今为止的自己,只为了一个人的生存的话"
"────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能站在樱那一边吗?"
这就是,要守护一个人呢、还是除了一个人之外的所有人呢。
结果,最后要站在那一边呢。
这个决定,在今晚之前非得选定不可。
十三日目?宅?玄'Gift*'
我进入起居室。
"啊咧?Shirou,你刚刚是从玄关那边走进来的吗?"
起居室里,座着Iriya一人。
"啊啊。有点事外出。我不在时,有发生什么吗?"
"是没发生什么。不过不行啦,Shirou,你要在房间休息。
因为Shirou的身体,和Sakura一样危险喔。"
"嗯,ThankYou。可是,哎,我只要乖乖地包着布,就没什么大碍了。"
"真是的,自己这么说,还不是轻易地倒下去───Shirou。你在外面碰到了什么。"
"─────没啦。没什么。"
"绝对有!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你两眼呆滞,还和我说没什么!"
"啊────"
她生气了
这样啊,我的表情就像个傻瓜吧。
哎呀,难怪Iriya会生气。
"───抱歉。明明再怎么烦恼也没用,但我还是陷入深思中。"
我甩了甩头。
Iriya说的对,我不能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我怎么能一脸悲惨地去看望樱,要快点振做起精神来────!
"嗯,合格。很好很好,看来有些精神了。
那么,你想问的是什么?只要是我办的到的,就一定帮忙喔,Shirou。"
"────────"
真服了她。
Iriya偶尔也会变的相当温柔。
在我不行的时候伸出援手来,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真不知道到底是年纪大的是谁啊。
"啊啊。那么我问没关系吧,Iriya。"
"没关系啦,不管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Shirou想要知道的是什么样的事?"
"圣杯。告诉我,关于Einzbern的圣杯。"
"这样啊,被你知道了吧。我最不想让Shirou知道的二件事中,这就是其中一件。"
"────Iriya。那么-"
"嗯,我就是圣杯喔。一开始就不是人类,是被制造出来的人造人。"
人造人────homunculus。
在炼金术里,以结合人的**和一些要素培育而出,不经过**而诞生出生命。
因为不是依照正常的生殖管道出生,一般而言,**都带有某些缺陷。
矮小。短命。欠缺部份理性,无生殖机能。
虽然有人的外形、和人有相同的生命,但和人类不一样,因为不是人类的原故,所以是持有稀有强大的魔术回路之完成品。
身为脆弱的生命体。
但是魔术师───否,被做为魔术回路而创生出来时,人造人就带有超越人类的能力───
"────哎,就是这回事。
Einzbern培育出做为圣杯、Master,拥有两种机能的我。
圣杯的功能,就是回收被打倒的Servant之魂魄。若只想加强这点,不管是用人类、棺材、炖肉锅都行。也就是说,做为魂魄容器之物,只要够大就好。"
Iriya不当一回事地说着。
但是───圣杯的功能就是回收被打倒的Servant之魂魄,我还是头一次听到。
"本来,说是回收,倒不如说是回归。
Servant是由圣杯所召唤。那么,被打倒之后就得通过圣杯回去,也是合情合理的吧?在这镇上,身为Einzbern的圣杯只有我而已,一般来说,所有Servant都要由我来回收。"
"但是,除了我之外,另有身兼圣杯机能的人存在呐。
当Caster和Lancer被取走之时,我就发觉到了,另一方的吸收力比我强。
所以,几乎所有的Servant都被另一个人给取走了
只有Archer是在我眼前消失,所以才能让我正常回收。"
不用说。
另一个圣杯,就是樱。
从Iriya的话听来,樱已经把Caster和Lancer还有Saber和Berserker都吸收进去了。
"Servant四人份的魂魄可是,Iriya,这样能压制的住吗?原则上,人类的身体只能放入一人份的灵魂吧。"
"欸欸。若是英灵的魂魄,更加如此。
失去了职住之壳,成为纯"魂魄"的Servant,其魔力相当庞大。只不过吸入一个,体内就像是产生台风一般。
圣杯的机能就是在最终时收集七个魂魄。
在"圣杯容器"里,没有自身的灵魂容身之地。"
"迄今为止的圣杯,都是用没有灵魂的'无机物',正是为此。圣杯的机能是要收纳英灵七人份的魂魄,将之归纳管理。
───在此情况下,跑不动其他的程式。圣杯的人格,只有被圣杯机能抹灭掉一途。"
"Shirou,也就是说。圣杯越是接进完成,身为人类的机能便会逐渐消失。
我也一样。Servant回收的越多,为了控制,便会逐渐关掉人类的机能。"
"若是关掉启动手脚的魔力,确实就能稍微控制住魂魄。
要是没有呼吸,吸进来的魂魄就不会流泄到外面去。
若是形成人格的部份全都拿来演算,就能安定魂魄的统合。"
"对Sakura而言也一样。若是成为圣杯的话,人类的人格就无法运做。因为没有多余心力去做人类了。"
"但是呢。
若要说我和Sakura的相异之处,就是我能以自己的意志来切换,而樱只是被抹灭掉而已。身为不完全的黑色圣杯的樱,没有拒绝的权利。"
以淡淡的口吻说着的Iriya,不带任何感情
Iriya已经知道了。
大概在出生时,不对,在出生前就已经知道了吧。
自己的生命,是为了这种蠢事而被做出来。
"────────"
即使如此,我认为还是有值得庆幸之事。
我将手放在挺到发硬的胸口上,仰头感谢上苍。
"?怎么了,Shirou?我说,Sakura已经没救了喔?"
我知道啊。
虽然我知道、但是。
"Iriya和樱二人共同分担吧。那么、Iriya还-"
"嗯-,也对。魂魄几乎全被樱吸走,所以我做为Iriya一事就无大碍啰。Rider和Assassin。即使我取回这两份魂魄,也不必削减到身为人类的机能喔。"
这样啊,说有救还是有救。
如果连Iriya都消失的话,我就没有半个能够守护的人了────
"咦、欸、Shirou!?"
一回过神来,发觉到我已紧抱住Iriya。
虽然没有做过什么约定、也没有什想期望。
"Shirou"
"────────"
Iriya的小小身躯,无法抱的太过用力。
我只是轻触、单方面的拥抱。
在此───将自己绝对要守护到底之人的重量,用手指确实地记录下来。
注:Gift在英语中是"礼物",在德语中是"毒、毒药"。
十三日目?午后?の客间'春になったら'
下午近二点。
我做出迟来的午餐,正送到樱的房间里去。
"────────接下来。"
我脱下围裙,把稀饭盛入碗里。
再深呼吸一次。
为了将心的完全冻结。
要是以现在的状态和樱见面的话,真不知道自己会说出什么来。
那可不行。
要是被樱发觉到我的动摇,那樱会比我还要痛苦的。
所以为了不露出破绽,就一定要把感情冻结起来
这一定是、最后一次了。
迄今为止至极普通、彼此只是为了看到对方而见面,这是最后了。
在如此宝贵的时间里,至少要互相笑着来结束。
"樱,你起来了吗?虽然有点晚了,但来吃午餐喔。"
我敲了敲房门,进到房间。
虽然樱还想睡,但我一进到房间里面,你的脸就散发出光辉、
"───好的。学长,看到你来我真高兴。"
露出真的相当幸福、平稳的微笑
时间流逝着。
樱的身体渐渐恢复了。
现在,她虽然无法凭己之力起身,但还是可以自己吃稀饭。
慢慢地吃完午餐,聊着有的没有的话。
虽然因吃饱而昏昏欲睡,但樱还是把身体靠在床上,继续说着。
仅只如此。
现在,也只能办到这样了。
樱看来真的很有精神。
虽然呼吸困难,但很有规则,两颊也乏着生气勃勃的红润。
看她如此───即便说是维持不了几天,也没什么实际的感触。
"可是我啊,还没有得过这么久的感冒呢。
从以前开始,身体就很健康,还没有长时间躺在床上过吧?"
从讨厌感冒药的话题开始,樱说明着到现在为止自己有多么健康。
像是从以前开始,就未曾有过病痛,一出现感冒的前兆,便用提起精神来医治。
"提起精神、是保持温暖和安静吗?
不对,和提起精神不太一样。什么啊,感冒和提起精神有关吗?"
"啊,不是这个,因为说出来太过丢脸了,所以是秘密。"
嘿嘿嘿,樱露出不常见的羞赧笑容
唔。看来是我弄错意思,也使樱露出高淘气指数的模样。
"与其说是讨厌感冒药,倒不如说是无法信赖吧。因为不知道吃药到底有没有效,所以反过来会不安心吧?"
"啊-,我小时候确实如此。忍着服下苦苦的药,不但治不好,身体还痛起来、发起烧来,都是来历不明的药的关系吧。"
就是这样!她开心地同意着
看到她的笑脸,被樱能此顺利地恢复,明天就能回到原来的样子的错觉所袭击。
"────────"
我拼命地压抑住那太过美好的希望。
樱治不好了。
相信着能变好,全都能回到往昔,只是将决断往后拖延罢了。
"────呐,樱。"
没错,只有接受冷酷的现实。
"要是身体治好的话,樱想要做什么呢?"
只是假设。
我只是提出过于美好的未来。
"咦?我想做的事情吗?"
"啊啊。就是最能让樱快乐的事情。什么都可以喔。我只是想要听听看而已,没有能实现的可能性方针。"
"咦────嗯-、等一下。"
樱困惑地转动着视线。
然后,在她考虑了一段时间后。
"怎么说呢,好像没有耶。
现在这样就很好了,只要能和学长在一起,就好了。"
红着脸颊、害羞地说着樱。
"────────"
我眼睛一细。
用冻结的心,将想要紧紧捉住樱的冲动压抑下去。
"迄今为止,她还未曾为了自己做出什么过"
还不是你这个混蛋老头,不让她做的!
樱只是不知道罢了。
快乐的事情。
因为不知道何谓普通日常的生活,所以不晓得想要什么。
因为不知道何谓普通的幸福,所以连如此细小的事情,都当成是重要事件────
"学长?那个,你怎么了吗?"
"咦?啊啊,在想些事情。"
她什么都还没经历过。
应该要得到的、一定要到手的,樱都完全不知道。
在外面笑不出来的樱。
交不到朋友的樱。
只知道我家和间桐家,闭锁狭小的世界。
如果───能加以改变的话,不管什么代价我都付。
"学、学长?那个,果然我很奇怪吧
还是、左手痛起来了呢?"
"没有,不是这样的。
樱。在这些乱七八糟的纠纷结束后,我们跑的远远的吧。
至今为止都还没去那里玩过吧。偶尔出个远门,吵吵闹闹的也不错。"
"────────"
樱瞪大了双眼看着我。
像是被突然的提案吓到了,认为这是在作梦,而沉默下来。
"说定了。樱有想去的地方吗?"
"咦────啊、那里吗、呃────"
她仓惶失惜地困惑起来。
没有答案也无法回答。
即使如此,最后还想得知她心底深处的愿望。
"呃-。那里都行吗、学长?"
樱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看着我。
"可以啊。人啊,只要愿意,没有到不了的地方。"
虽然我说的很认真,但樱像是认为在开玩笑。
"那么,我想要去赏花。"
她说出微小的心愿。
"赏花?要赏什么花?"
"是的。虽然在家里也看的到,但只有一株梅树而已。在天气好的日子,我想和学长一起在宽广的草原上赏花。"
"────这样啊。你说的,的确是。"
听起来很好玩呢。
在桥下的公园里,一面抬头望着晴朗无云的蓝天、一面观赏春天的树木也不错。
好玩的事情虽然多如山高。
但是,说要出门去赏花,真是相符合樱的风格啊。
"───好。那么约好啰。在樱的身体治好、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结束后,我们二个就去吧。"
樱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
做出此约定,我缓缓地站了起了
没错。
真的,要是能做到的话,将会何等幸福啊。
我一次也未曾想起十年前的火灾,望着自己幸福的美梦。
我离开了客房。
留下来的,只有微小的约定。
那不只是樱的愿望。
只要一到四月,不管有多少都够能实现的愿望,也包含着我自己的祈愿在内。
"────────"
冻结的心中,充满温暖的幻想。
冬天总会过去的。
如果新的春天来临,就要二人一起去赏樱────
十三日目?夜'决?の刻。'
────然后,到了决断的夜晚。
已经不进行夜晚的巡逻了。
远阪今天一整,全都花在仿制宝石剑上头,现在正疲累至极地在客房休息。
Iriya也是一样。
在我、远阪、Iriya不发一语地吃完晚餐后,各自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去。
时间是晚上十点
照以往的惯例,那个"黑影"也差不多快要行动了吧。
"────────"
我悄然无息起站了起身。
手里握着从厨房拿出来的刀子,离开房间。
门没有上锁。
我轻轻地打开房门,走到床铺前面。
"────────"
樱已经睡着了。
我只知道这点。
她的身体状况是好还是不好呢,我看不出来。
───视力奇怪起来。
虽然樱就睡在我的眼前,但我连她有什么表情都无法确定。
"─────、───"
我压抑着晕眩和颤抖。
下定了觉悟。
就在此时,那影子或许也正出现在镇上袭击人们吧。
那么───如果没有能直接打倒影子的手段,那现在只有从樱身上下手。
即使、这并非樱的过错,但不这样的话,就会有人受伤。
化为牲的人们。
无法防御的人们
即使不希望,但犯了罪的还是樱自己。
"────────、"
我举起刀子。
口里好干。
舌头就像是在舔着厚纸板一样。
刀子散发出冰冷的寒气。
只要一想到要将锐利的刀锋,插入樱她那活生生、柔软的喉头里的景象,眼球就麻痹起来。
觉的只要一个踉跄跌倒,就会从地板飞出一道闪光刺入眼球中。
麻痹到快要失明的痛楚,脑膜像是橘子皮一样,啪啦啪啪地?落着。
"────────"
感觉变的怪异起来。
握着刀子的手指,看起来像是被不可思议的力量弯曲成反方向一样。
像是在影片上面看到的超能力。
我毫不在意地加重手指的力道。
我要、
2.……それだけは、出?ない。
十三日目?夜'美しいAria'
"────────"
心好痛。
握住刀子的手指,渗出血滴。
"────────、啧"
紧紧咬住牙齿。
死命地咽下涌上胸口而来的呜咽。
"─────、呜───"
眼睛好热。
因为受不了把脸朝着下方,只能抬起脸来忍住愤怒
挥下刀子。
这么简单的事情,我怎么也下不了手。
怒火上升。
我真的太反常了。
到了这里。在做出这种事之前,我终于认识到、自己的内心。
"────真是笨蛋啊,我。"
没错。
答案早就已经得出。
从那场雨中,紧紧抱住樱时、到现在这致命的一刻为止,答案已经决定了。
"要背判吗"
回想起来,那是某人所言。
你不是要成为正义之士的吗。
反向的思考将身体击的粉碎。
───为了樱,今晚也是个对多数的人们见死不救的正义之士。
打从一开始就是个任意而为的正义之士。
───为了相信之事而舍弃私情的切嗣。
只为了私情而救人的无力人类。
十年前的火灾。
只让一个人幸存下来的代价,就是为了不让此悲剧再度发生,而活下去。
迄今为止的时间。
在十年里持续相信的自己之信念,击上站立不动的自己胸口。
要背判吗、这样。
眼前因毫无招架之力而死去的人们的声音、泪水,都是由只想让一人存活,而背判的自己所发出来的吗。
───这个补偿。
若无法报偿那些死去的人们,即是背判了往昔自己所依靠才得以活下来的心情。
"啊啊──────"
并没有需要道歉来被原谅之事。
也没有要以无视来遮掩的罪愆。
我所舍弃的是我自己。
假如失去了到今为止所相信、支撑的信念,那活到现在的都是虚伪。
"──────连背判也是。"
我要取得想要守护之事。
在此之前。
即使要用不断地欺骗自己来活下去,但只要能有樱的笑容,一切都值得
这个想法绝对不会有错。
自己需要樱。
自己需要樱。
────现在才、
比起多数的生命,我更加希望守护着的一个性命。
"………………"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放掉麻痹掉的手指的力道。
迷惘就此终结。
我收起了举起的刀子,打算悄悄地、不惊动到樱而离开房间。
───然后,在收回刀子的瞬间、
"学长。为什么不下手呢?"
在黑暗中,响起了樱的声音。
"────樱。"
她本来就醒着吗。
她就这么躺在床上、颤抖着身体、凝视着高举的刀子
她的双瞳,布满了辛酸。
我不是要来杀樱的。
是想要为此事来忏悔、露出即将落泪的表情。
"没有关系的,就照着打算行动吧。我啊,因为实在太胆小而下不了手。要是学长的话,那就没关系了。"
她是认真的在说吗。
樱的声音既带着恳求、又隐藏不了胆怯。
身体微微地颤抖着,却凝视着逃不掉的死亡,拼命地看着举在她头上的刀子
那是。
拼了命地押抑着对现今也想要逃走的自己、下定必死的决意。
"────────樱"
这种事。
我对没有发觉到此事,深感懊悔。
樱的颤抖。
以装睡而为了让我能活下来的樱的觉悟,我为什么没有立刻发觉到────!
"樱,我-"
"我明白的。学长选择的事情,绝对正确。
因为不对的人是我呀
这是最后了,所以我才要说,我啊,已经分不清自己的状况了。
一天到底有多长呢、中午时和学长聊了什么呢、还是那是那一天的中午呢、昨天发生了什么明天又会发生什么呢,已经全都搞不清楚了。"
"还不是只是这喔?我啊,还梦到奇怪的梦。在恐怖的梦中,总是浑身是血,但是却感到快乐的自己,这些全都掺杂在一起变成恐怖的梦。"
"在这个梦中,我就是坏人。笑着从大家那里夺取许多东西
明明好恐怖、一直叫着救命,但却没人来救我。"
"所以大家全都被杀掉,也是无可奈何。
因为没有别人伸出援手,所以不去帮助别人也是理所当然的吧,这只是个梦,所以就算看到,也要装做没有看到的样子来。"
"可是,这是不对的。我并不希望做这种梦啊。
真是个胆小、肮脏、狡滑的自己。
只能讨厌着大家、恨着大家,想到在那种梦中,就算只有一瞬间的愉快,我就是不对的。
并不是恶梦的错,而是梦到那种梦的自己,一开始不存在就好了。"
"学长。我啊,渐渐地变奇怪了。
在这样下去,只能做那种梦而已,变得连学长的事都不知道了。不只是在梦中,我真的、会变成杀了所有人的坏人。"
"所、所以───我、我有个请求
在、在我变成坏人之前,若是由学长的手来终结的话,那────"
就能得救、樱如此说着。
那是、
"啊、────"
我抱着她颤抖的身体来制止。
"────────"
环绕的手臂越发收紧
以前没有做到的拥抱。
那时候,只是互相触摸、轻轻地抱住樱而已。
现在像是要压碎她背部似地、用尽全身的力气,来止住樱的颤抖。
"…………学长。"
樱毫不抵抗。
明明害怕死亡、明明不想死去,却请求着我杀她的樱,僵硬的身体终于缓和下来、
"不行、的。一定、会、后悔。"
和那一晚同样的话、像是感谢般地低语。
"虽然这么说。
我后悔的不是今后的事情。我一直感到后悔的,是至今无法保护到樱。"
静静地鸣咽。
樱的手臂搭上我的肩头。
冰冷的手指,不断地抚着我的脸颊。
"────由我来保护。我会、尽心尽力的保护樱。"
互相拥抱、流出眼泪的樱,我对她说着
也只能如此了。
现在除了不停地互相原谅,别无他法。
那个夜晚,发誓要站在樱这一边。
我不会后悔。
对这个选择毫无怨言。
要是有需要道歉的对象,只有一个。
────樱,你能原谅我吗。
我没发出声音,用手臂紧紧地抱着。
────对我所背判自己的一切。
没错,忏悔着自身的罪。
幕间'间桐(IV)'
────门扉关闭了。
像是要说给自己听而不停反覆着"保护着你"的少年,在看到少女睡着之后就离开了房间。
"………………、啊"
在残留下来的昏暗中,少女───间桐樱吐出痛苦的叹息。
少女并没有睡着。
只是为了让比自己还要疲惫的他能去休息,而装睡罢了。
而且───已经无法再继续入睡。
睡着的话就会梦到那个梦。
梦到和自己相似的某物杀人的梦。
这太恐怖了。
昨天,做了什么梦呢,已经记不得了。
为什么会倒在外面呢,也毫无记忆。
所以───今晚若睡着的话,感觉到无法再醒过来。
真的会变奇怪,而背判了紧抱着自己的少年。
少年舍弃了自己,相信着软弱又狡滑的'间桐樱'。
现今那决心还不停地伤着胸口,但自己变的和那个梦一样,已经无法坦然地去面对他了。
───没错。
已经无法回到往昔,只会伤了他的心。
所以忍耐不住了。
不入睡,尽全力保住意识,不能再次梦到那个梦。
就算自己这种人,也有人愿意守护到底。
即使再怎么污秽、卑鄙,只能还能维持住一点外形的话───间桐樱,就一定会全力制止住自己。
"────我这样就好了。但是,已经-"
已经,无法回头了。
已犯下了再怎么尽力也无法偿还的罪行。
"────由我来保护"
虽然知道没有希望也没有未来,但他却这么反覆说着。
一想起来,泪水就流下来
半小时前。
当他进到房间里来的时候,她已有所觉悟。
由空气就可感觉到,他是为了杀掉自己而来。
因为现在的自己对敌意很敏感。不管抱着杀意的是谁,连在睡梦中也能感觉到
但是,那杀意却很空洞。
并不是毫无情感。
像是胸口开了一个大大的空穴,咻、咻-地吹过冰冷的风一样,令人惨不忍睹的空洞。
然后,老实地接受、就这么被杀掉吧。
若来阻止自己的人是这个少年的话,那是在好也不过的事。
"───────、呜"
但是,自己果然是个胆小鬼。
明明想着被杀了也没关系,但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停住颤抖。
────然后。
又说出了只对自己有好处的话,来将他逼入绝境。
"───────、对"
紧紧的被抱住。
即使如此,还是被少年紧紧的抱住。
彼此都了解没有未来。
虽然明白这个选择会带来怎么样的结果,但还是紧紧的抱着。
感到少年已下定决意。
少女的罪行、这之前少女所犯下的罪行,全都一起承受下来,紧抱着的手臂是如此宣告着。
"呜──────、学长、对────"
所以,更加令人悲伤。
他是说到做到的人。
早在以前就已知晓
在夕阳下的校园。
不停地跑着的不认识的人。
把放弃吧、嗫嚅的声音,转变成加油吧,的远不可及的少年。
从那时开始便祈求着。
───想要和他在一起。
───希望守护着他。
不知为何的憧憬,照着祖父的吩咐而到卫宫家通勤,一直以来,实现了心中的愿望。
"───由我来保护。因为我发誓过要站在樱这一边"
"呜────呜………!"
结果就是如此。
他从今以后,只能过着不断毁坏的人生。
"对对不起、学长────"
自己所憧憬的。
现在终于明白原因了。
对少女而言,少年是个美好的事物。
和身为胆小鬼的自己不一样。
坚定地向前看着,一直希望自己也能如此。
"────但为什么、我-"
啊啊,回想起来了。
想要保护。
我想要保护他啊。
在夕阳里的校园内所看到,笨拙却抬头挺胸的他,是自己想要守护的重要之人。
"────破坏、掉。"
明明只有这个希望而已。
但是为什么。
我们会变得如此呢────
然后。
在不注意下便会中断的时间里,她下了最后的决断。
"你在吧,Rider。"
对着黑暗发出声声。
"───────"
在除了她没有其他人的空间里,出现了一抹如同幽鬼般的女性。
间桐樱的Servant、Rider。
"果然。在做我的警卫吗?"
"欸欸。若是他对Sakura下手的话,我就会杀了他。"
"────"
真是好险啊,她叹息着。
Rider最优先的就是保护主人。
她的判断标准,就是想杀主人间桐樱的人,只是该杀的对手。
照此惯例,刚刚的卫宫士郎就成了Rider的敌人。
"不可以对学长下手,Rider。若伤了他的话,就算是你我也绝对不原谅。"
"我的责任就是守护Sakura。要是他成为你的敌人,到那时候也只能尽到自己使命而已。不管你变成什么,我要守护的只有MatouSakura而己。"
"你是指、即使我变的不再是我自己,这件事?"
没有得到回答。
那不是能用嘴巴来说,是间桐樱所害怕的最糟糕情况
没错。
即使卫宫士郎站在樱这边。
但只要间桐樱把卫宫士郎视为敌人,那他只不过是个应该打倒的"外敌"而已。
"……………………"
少女爬起身子,紧握拳头
并不是对Rider的发言感到愤怒。
少女只是对假设的现实感到恐怖。
"Sakura?
你想要做什么,用你的身体行使魔术的话────!"
无视Rider的制止,少女将左手举向黑暗。
魔力在瞬间游走起来。
发光之后,产生变化的只有少女的左手。
"Sakura。"
"这是最后的令。拜托你了,Rider。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你也要保护学长到最后。"
少女一面喘着沉重的呼吸、一面下着最后的命令。
间桐樱的左手,已经没有令的光辉了。
"爷爷就由我来阻止。
这是我和间桐之间的问题虽然已经太迟了,但不能继续给他们添麻烦下去。"
少女押着咳起来的胸口说着
在黑暗中亮起来的瞳孔。
虽然微弱,但那却是下定决意的魔术师之眼神。<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