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鬼又哼唱了起来:青龙势尤足,白虎墙下处,就火新宅树,坤母皮包骨!你家西南角的院墙起了数月,是否数次倒塌?每次倒塌前,整座宅子都在隆隆作响,如同洪兽狂吼?说有没有?
吴三鬼由先前的不正经哼唱,变成了后边的正色高声,最后成了质问。
汉子又呆住了,显然,老汉说的是对的。
文宏章算是领教了老汉的能耐。不光是这看气望风水的能耐,还有一惊一乍,动不动就哼唱,出口成“诗”的能耐。文宏章自恃是个读书十几年的,文章也写的是诗也做得,却没有老汉这个本事张口就来。
他现在看老汉的眼神中都有些仰视的感觉了。
没有等汉子在一边呆完,吴三鬼就起身趿拉着鞋,吐掉了牙签,自顾自朝着院子西南角去了。
汉子和家里人,还有嘴里没吃完的文宏章也跟了出去。谁也闹不清楚老汉是要去干什么。
院子的西南角,泥瓦匠们正在歇着,他们背后是半堵还没有完工的墙。
吴三鬼过去吆喝一声:拆了吧!
这群匠人都看着他,估计心里都在说,这老汉是谁啊?他疯了不成,刚砌得差不多了,再拆掉?就是有钱也不能这么玩着花吧。
吴三鬼看着没有人动,就自己抢过一把家伙什开始拆墙。新墙开始矮了一个缺口。主家的汉子和家人也跟上拆了。很快,好好的墙成了一堆碎砖烂泥。
吴三鬼没有停手,铲开泥和砖,接着往地下深挖。他还吆喝着其他人也一道儿挖。
挖着挖着,碰到硬东西了,人们手上的虎口都震的生疼。
众人手脚动作慢下来,细细地挖出了这个硬邦邦的玩意儿。
这是疙瘩石头板,一尺厚,二尺宽,六七尺长。上头有个趴着的兽,看着像龙,可是又不像,看起来更像是老虎。这头怪兽曲着身子,头冲着众人。虽说是个石头雕刻的玩意儿,可是又说不出的沁人,包括吴三鬼在内,人人身上都感到一股子凉气,从心里头往外冒,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强烈。
吴三鬼:真是个硬东西啊!原来是它在作怪。这个东西叫狴犴,又名宪章,形似虎,是龙生九子中的老七。它平生好讼,又兼有威力,传说狴犴不仅急公好义,仗义执言,而且能明辨是非,秉公而断,再加上它的形象威风凛凛,囚此一般装在狱门上,人们将它刻在在官衙的大堂两侧。每当衙门里头老爷坐堂时,或者过去州县老爷出街巡游时,衔牌和肃静回避牌的上端,伏着的就是它,它虎视眈眈,环视察看,能维护公堂的肃穆正气。这狴犴雄睨天下,可镇一切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邪。本为瑞兽之一,现在却变了凶兽。
吴三鬼缓了缓口气,继续说道:如果我没有说错,昔日北鞑入主中原时,这建阳是整个天下最大的牢狱之地。北鞑为树其威严,设狱与此。这里自然多所谓奸盗谋逆之辈,成天扛枷拖镣,被囚于其中。自然尽生怨恨之气。后义军突起,建阳这里的大狱自然首当其冲被攻破,最后还被付之一炬。这狴犴被火焚过,后又埋入土中。龙从水,龙子自然从水。可是这之狴犴确实先遭火焚,再受土埋,前为水火相冲,后为土克水之凶状,这等瑞兽也就终成了凶兽白虎之象。
汉子还是不解:先生,这和我家内人的病有什么瓜葛吗?
吴三鬼:这水兽披火,又遭土埋,水火不容在先,水遭土克在后。凶兽所藏的暴虐之气,重上加重,层层相叠,岂可小视?你家的宅子起树之时,本可避开。可是偏偏贪图那一尺多的地皮,硬是把院墙压在了这弥天巨凶上。正好又是坤位主家中主母,故此你内人身恙激剧。原本是阴阳风气之事,有怎能只求药石之力而处之。这无异于缘木求鱼啊。你不懂这个道理,仍旧日日求医。莫说百千斤药石无效,就是亿万家财耗尽,换来药石无数,也难救你内人之性命啊。想必当日也不曾请托阴阳风水之士,相地择吉吧?
汉子哑口无言,脸上颜色十分难堪。原本在他无轻无重的小事,谁曾想今日会如此。
吴三鬼招呼人,挖空狴犴周围的泥土。底下穿过绳子,杠子挑了绳子。众人起劲,眼看着这凶兽就已松动,开始缓缓向上移动,周围的土向下滑落去。
没用多久,巨石渐渐离开土坑。这时,人们发现者石板底下乃是个深洞!而刚才滑落的土也根本不是什么滑落的,而是被吸入了那个洞中。洞中传来的吸力巨大,甚至能把众人周围的空气都吸得呼呼作响。衣襟都飞起来了。
人们开始看看这个洞,再看看吴三鬼。脚底下却是小步后靠,在洞口就剩下文宏章和吴三鬼两人了。
吴三鬼倒吸了口凉气:我怎么就没有想见呢?
润成听到这里,插了嘴:那你师父,啊不,我师爷到底是什么没有想到呢?
面对抬起来的巨兽石板下露出来的洞口,谁也不知道里头有什么,更不知道有多深,通到哪里。
吴三鬼叫人们砍断绳子,扔下石板重新盖住洞口。
他也感觉见了害怕。
众人没有动,吴三鬼扑过去驱赶,众人们才扔掉杠子。石板随后落到了原处,发出噗的一声响,牢牢地嵌在了土里。
就在人们送了口气时,石板开始被掀动。就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底下顶起又放下,一次又一次,而且激烈程度越来越大。
这石板少说也有两三千斤重,众人抬时也很吃力。这阵底下的这股子力道居然能掀动石板,这力道得有多么大!
吴三鬼叹了口气:该着这个天道啊。现在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天要成便成,天要灭就只好灭了。
这几句话把主家人和工匠们吓得脸都白了<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