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很冷很冷，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盯着她。</p>

可是他的手臂却很紧很紧，完全把她牢牢地抱在胸前。</p>

此刻，他见到她如此舒服——都差点睡着了，不由喘息了一声。</p>

他深呼吸了一下，转头看向外面。</p>

车帘已经掀开，漫天烟尘中，送行的齐臣，那身影已经越来越远了。</p>

半晌半晌，公子泾陵的声音沉沉地传来，“小儿？”</p>

卫洛没有理会他。</p>

她紧紧地闭上双眼，长长地睫毛扑闪着，那模样，仿佛在告诉他，她已睡着了，而且睡得很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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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泾陵见状，不由哭笑不得。</p>

他叹了一口气，望着渐渐看不到了的齐人，徐徐说道：“卫洛，有齐公主陪嫁，有齐人为你后盾，实是尊贵之事。我多日奔走，才为你说得这一切。”</p>

他的声音，很温和。</p>

卫洛还是紧紧地闭上双眼。</p>

公子泾陵见状，不由又是一声长叹，“你这般随我归国，没有陪嫁，没有仪仗，没有奴隶，连我带来的嫁妆也无法启用。小儿，你可知，这于你不利啊。日后，其他妇人入门，你必势孤！”</p>

他这话，依然是苦口婆心。</p>

卫洛缓缓睁开双眼。</p>

她睁开墨玉眼，静静地看着他。</p>

好些天了，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他这般诚心地向她分析其中的厉害关系，实在让卫洛觉得，自己不能再假装沉默。</p>

因此，她望着他，望着他那山棱河岳般，鬼斧神工雕塑出来的俊脸。</p>

望着望着，她长长的睫毛扑闪了几下，她垂下眼来，低低地说道：“如此，你不娶他妇便可以了！”</p>

她的语气，依然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p>

泾陵公子怒极反笑，他盯着卫洛，盯着她浑然不同已往，显得特别执着，坚定的表情，半晌半晌，都说不出话来。</p>

他只能哧笑。</p>

卫洛听到了他的哧笑。</p>

她长长的睫毛扑闪了几下，半晌半晌，她的声音低低的，弱弱地传来，“泾陵？”</p>

“恩？”</p>

“我实无法接受你有别的妇人。”</p>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很弱很弱，她喃喃自语般地说道：“你曾言，我心悦你。然也，我悦你久矣。可是泾陵，你要我日日守在后苑，盼你偶尔垂幸。你要我与其他妇人一道，争你一夜之欢，你要我手段用尽，心机百出，只为孩子求继承之位。我实不屑也！”</p>

她的声音幽幽传出。</p>

公子泾陵在听到她说出，“我实不屑”几个字时，身躯一僵，瞬时，一阵阴冷之气充塞了整个马车中。</p>

卫洛仿佛没有感觉到，她只是痴痴地望着车帘外，望着那渐显荒芜的原野，低低的，幽幽地说道：“那样很累很累的，你不知道么？那样的生活，比孤单更可怕！那样的我，我光想想就会恶心，后怕。人生很短的，你不觉得么？我实不想这样过日。泾陵，悦你又如何？心被割破了，流流血，痛过后许会痊愈。可那样活着，那样与你的妇人一起争宠的活着，实比死还不堪。”</p>

卫洛幽幽说着时，公子泾陵在冷冷地盯着她。突然间，他哈哈一笑，笑声一止，他冰寒彻骨地沉喝道：“荒谬之极！”</p>

丢下这四个字后，他厉喝一声，“停车！”</p>

摇晃中，马车停下。</p>

公子泾陵手臂一甩，把卫洛一把重重甩开后，头也不回地跳下马车。车帘摇晃中，他的身影不再可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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