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双王的名字都是历代传承,东王的名字是卡尔莫斯,西王的名字是阿姆塔特。”迪什先生解释说:“当然,兽人王这个称号只是人类加在他们头上罢了,兽人称之为东固仑瓦卡奥和西固仑瓦卡奥。按照兽人语直译意思的话,固仑是草场的意思,瓦卡奥是督帅万军之主的意思,所以这个称呼就应该是……”
“东场督主卡尔莫斯?血腥暴怒?”狮鹫领主脱口而出的话让老魔法师陷入一阵莫名的呛咳之中,好不容易才缓过一口气来,“李维少爷,”他一边喘笑着,一边费力的从嘴里挤出断断续续的评价,“你的这个简称……真是恰如其分啊。”
李维本来以为自己最多只能够小憩一会,然而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金色的晨曦从议事厅的狭窄窗户投射进来,在火塘旁边留下闪亮的斑纹。罗德里格斯爵士抱着星辰铁巨剑坐在一边,双眼直直盯着火塘中间暗红的余烬,李维起身的动作让他从沉思中惊醒,然后转过头来。
“李维少爷,昨晚睡得还好吧?”
“我睡了……多久?”李维的声音里面带着刚刚睡醒的沙哑。
“不到八个小时。”罗德里格斯爵士看了看身边那台炼金术计时器,里面的魔法光粉刚刚下落到第四个刻度下面,“时间还早,您还可以继续睡一会。”
“已经很足够了。”李维掀开身上盖着的斗篷,走到议事厅角落的水桶旁边,用桶里面的泉水洗了一把脸,清澈冷冽的感觉立刻将他残存的些许睡意一洗而空。“让狮鹫骑士们准备一下,我们这就去见这里的领主吧。”
“不需要这么急,李维少爷,先吃完早餐再说。”迪什先生的声音响了起来,随后他像一个真正的贵族管家那样迈着装腔作势的步子走了过来,将装着早餐的木盘子放在火塘旁边的矮桌上。“今天早上为少爷准备的是淋上乳酪和蜂蜜的烤面包,煎培根配煮鸡蛋,还有马铃薯和小菠菜做的凉拌沙拉。”
李维有些惊讶的看了迪什先生一眼,虽然老魔法师扮演管家这一职务堪称毫无破绽,但是在没有其他人的时候,通常不会表现得如此刻板,仿佛在演戏一样。随后他的耳边响起了同样出自迪什先生之口的声音,低如耳语。“李维少爷,外面有人来了。”
仿佛为了验证迪什先生的话一样,门外传来了几声叩响,罗德里格斯爵士随后前去开门,看到站在门前站着一个穿着破旧、态度谦卑的老人。
“骑士老爷,铠达尔堡领主老爷派来了他的使者,请求王国特使老爷接见,现在正等在外面。”村长老人深深鞠躬,头都快要低到腰带以下了,态度甚至比昨天还要恭敬。
“让他稍等一分钟,我正在更衣。”李维说完这句话之后,稍微思考了几秒钟,他很想继续穿那身产自城堡之心的铠甲,精湛的手工让那身铠甲即使是穿在大公爵的身上,也不会显得有失身份。
然而考虑之后,李维还是选择了那身穿着格外简单的特制贵族外套,同时围上了用纤细金丝织成的腰带和绣着狮鹫图案的深蓝色半披风。毕竟李维对此地的领主姓格并不清楚,如果穿着铠甲前去会面,说不定会被解释为威胁的意味,带来什么不必要的波折。
铠达尔堡领主派来的使者是一名骑士,不过这可能是李维所见过的最寒酸的骑士了。这个人大约三十多岁的年纪,正是普通人体魄和精神双双达到巅峰的时候,然而却显得有些萎靡不振,身上穿着的铠甲也锈迹斑斑,连接胸甲和臂甲之间的细锁链甚至早已锈蚀断裂,虽然加以重编,但是粗劣的手艺却让人有些不忍目睹的感觉。一匹毛发乱糟糟的矮种马跟随在那个使者的身边,未经梳理的鬃毛和骑士满头凌乱的头发相映成趣。
看到一身光鲜的李维在迪什先生和罗德里格斯爵士的陪伴下走出议事厅,那个使者急忙行礼,他先是捶击了一下自己的胸甲,行了个骑士礼。然后似乎感到有些不够恭敬,于是又深深低下了脑袋,行了一个鞠躬礼。
“尊敬的王国特使阁下,我代表我所效忠的领主大人,铠达尔堡班达拉爵士向您致敬,邀请您前往铠达尔堡共进午餐,并向您致歉——这里实在是太简陋了,不配您这么高贵的人居住。”
这名使者用他所能够挤出的最有礼貌的语气说,可惜无论用词还是声音都带着一股乡下人的粗鲁味道,动作也是一副愣头愣脑的样子。
“很好,我也正要去拜访这里的领主,你说他的名字是班达拉爵士?这个名字我似乎有些熟悉,应该是属于一个古老的贵族。”李维忍住笑,用彬彬有礼的态度对答说,由于迪什先生此前的特训,现在他的语调带着一种王都菲尔梅耶贵族的腔调,虽然真正的菲尔梅耶人可以听出其中的北境口音,不过眼前这位骑士显然无法分辨,变得更加诚惶诚恐起来。
“是的,特使阁下,领主大人的家族和铠达尔堡一样历史悠久,这里很久以前就是班达拉家族的封地了,豪猪旗帜已经在这块土地上飘扬了好几百年。”使者解释说,语气在局促不安之中还有些自豪的味道。“我,准骑士邓肯的祖上就是这个家族的附庸骑士,至今已经为豪猪旗帜服务了七十多年。”
十几分钟后,李维和罗德里格斯爵士率领着六名狮鹫骑士,踏上了前往铠达尔堡的小路,而迪什先生则随同其余狮鹫骑士收拾行装,然后慢慢前行。铠达尔堡位于一片低矮丘陵的中间,如果没有当地人带路,很难找到。那名担任使者的邓肯骑士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挂在腰间的长剑剑鞘叮叮当当响了一路,不过那匹看上去瘦弱矮小的矮种马在跑山路的时候,比狮鹫骑士骑乘的炼金战马毫不逊色,倒没有拖慢队伍前进的速度。
他们在漫长而崎岖的小路上足足绕了两个小时,当李维在询问还有多远的路程时,口气已经出现微微不耐烦的时候,邓肯骑士终于长出一口气,指着不远处那座宛如灯塔的建筑说,“特使阁下,那就是铠达尔堡,我们到了。”
铠达尔堡虽然名为城堡,但那只是一种礼貌的说法,实际上这座建筑原本应该是一座兼有哨所作用的大型守卫塔,塔基的直径超过十米,但是绝对没有到二十米;这座哨塔的历史的确如邓肯骑士所叙述的那样古老,塔身原本是用暗灰色的花岗岩建造,不过曾经经历过一次或者几次坍塌,修复的时候使用了许多杂色石块,越发显得老旧不堪;铠达尔堡地表上的部分有四层之高,而且只有最上面一层才有窗户和一个小望台,下面三层就只有黑洞洞的射箭孔了,李维在其中朝向正面的几个射箭孔里看到了金属的反光,看起来守卫城堡的人警惕姓还算不错。
邓肯骑士在塔前跳下自己的坐骑,大声吆喝了一声。一个穿着尺寸过大的皮甲、头上顶着一个朽烂皮盔的年轻人随后从塔后的阴影中迎了上来,脸上带着畏畏缩缩的神气。邓肯骑士把矮种马的缰绳递给他,同时问他,“王国特使阁下已经驾到,班达拉爵士现在在哪里?”
“他的房间里,又在缅怀班达拉家族过去的光荣了,邓肯大人。”那个年轻人咕哝了一声,然后把邓肯骑士的矮种马牵到了紧挨着哨塔底部的马厩里面,那里有着五匹样子差不多的矮种马,其中有两匹上了些年纪,背上留有刀剑或是战斧带来的伤痕。
“那么马上吹响号角,告诉班达拉爵士。”邓肯骑士宣布说,“王国特使阁下已经到了,请他下来迎接贵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