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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名为茅见滨的地方,位于城镇西海岸街道一般的港口区。
地方看起来很宽阔,或许是因为土地过分剩余,因此这里都是规模极端宏大的建筑。
在这片广阔的平面上零零落落地矗立着高层建筑,看起来有一种身在游戏中模拟旅行的错觉。
火红的阳光照映着眼前的螺旋之塔,在即将日落的橙红色世界里,郑曙来到了小川公寓的外面。
这栋公寓存在于茅见滨这片公寓林立的地域之中,造型比较奇特,是由两栋相对的公寓所构成,两栋相当整齐的十层楼半月形建筑相对地建在一起,从天空上看的话大概是一个圆形。
不过虽然公寓的主体是圆形,但是外围却用水泥砌起了围墙变成了像是豆腐一样的四边形,从正门延伸进公寓的路只有一条,向着公寓一楼的大厅延伸了过去。
“啧,果然是这里啊,最终还是选择在这里作为战场吗?”郑曙看着眼前的建筑毫无意外。
小川公寓算得上是荒耶宗莲花费了巨量心力所打造的魔术工房,再加上有阿鲁巴的协助,这间公寓对于他们两个人的战斗力提升应该已经达到了某种极致。
荒耶宗莲对于郑曙的具体战斗力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必然也已经打听到了郑曙曾经在时钟塔所做的事情,所以想要面对他的时候肯定是做足了准备。
对于一个魔术师来说,魔术工房就是为了弥补与强敌之间的实力差距所建造的,通过针对性的改造,理论上甚至连幻想种都能轻松压制。
仓密目琉夏给郑曙预测出来的结果便是荒耶宗莲在这里,所以在几人将事务所收拾好后,郑曙便让他们自己在事务所等着自己,而他一个人来到了小川公寓。
“来吧,让我看看,针对我你到底做出了什么样的准备。”郑曙伸展了一下身体。
腰间一直伪装成普通腰带的神之武装也变换回来原本的形状,看着眼前能明显感觉到异样感的小川公寓,郑曙毫不犹豫地踏了进去。
……
……
无论走到哪里都只有一片烧焦的原野,走到哪里都能够看到尸体铺满。
河岸边的不是沙石而是骨头的碎片,风带来的尸臭味就算是三千年也没有止境。
这是战争的时代。
无论走到哪里都有斗争存在,人类的尸体被凄惨地丢弃,无一例外。弱小村落的人被强悍的人屠杀是常有的事情,谁杀了谁本来就不是问题,战场上从来就没有善恶。
听到发生了斗争,就往那个地方去。
听到发生了叛乱,就前往那个地点。
有赶上的时候,也有晚一步的时候,但无论如何结果都相同,尸体堆成的小山是最终的结局。
人类,是无法抗拒死亡的东西。
为了救人而走遍世界,但是映入眼帘的却只有无尽的焦黑原野。
绝望之上又叠加上了绝望,昨日的叹息融入到了今日更加浓厚的叹息当中,面对死亡不断重复的压倒性数量,我领悟到了自己的渺小。
——我拯救不了任何人。
既然救不了他们,那么至少也要将他们的死明确地记录下来,把迄今的人生,还有未来期待的人生保留下来。
于是……
我开始收集死亡。
“唉……”
在蒸汽和滚水的声音当中,伴随着一声仿佛充满了无尽绝望的叹息,荒耶宗莲醒了过来。
在没有光亮的黑暗里,在被公寓住户所包裹的房间中,他静静的站了起来。
“是……梦吗?”
“没想到我居然还会做梦,虽然我看到过很多人的遗憾,但是看到自己的遗憾还是第一次。如果按照那些人所说的话,这大概就是‘回光返照’的感觉吧。”
荒耶宗莲一个人说着话,仿佛精神失常一样的自言自语。
不过他知道这个房间中并不只有他一个人,因为在他的旁边还有鸟笼般大小的玻璃容器,里面盛放着液体以及……人类的脑袋。
那就是苍崎橙子的头,她现在正像是睡眠般闭上眼睛在液体里漂浮着。
嘶……
蒸汽声突然响起,放在房间中间的铁管发出了亮光,并非是因为魔术或者别的东西,而是因为高温导致烧的通红。
散发着高温的暗淡红光照亮了这个魔术师的研究室,而荒耶宗莲却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的等着。
两年前他已经失败过一次,那个待在两仪式里身体里的家伙过于相反了,他所需要的是应有相同起源并能与将之分化的存在。
原本预先准备的巫条雾绘和浅上藤乃都已经被人提前解除,不过本来也没指望这两个祭品能够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根据对两仪式性格的观察,只要解决了后面这个人,对方肯定会自己找上门来。
当然……前提是他能解决掉这个已经找上门来的麻烦。
所有的准备已经完成,他已经布置了所有能够想到的手段。
是面对能够以一人之力单独击败整座时钟塔的存在,荒耶宗莲并不觉得自己能有百分百的胜率。
越是了解时钟塔的魔术师,越是明白对方到底完成了什么恐怖的壮举。
荒耶宗莲曾经在那时钟塔中进修过,所以更明白那里面到底会有什么可怕的怪物,苍崎橙子这样天资纵横的存在,在时钟塔里却并非独一无二。
那些专门为了处理魔术师而设立的法政科执行者,更是强到让人感到难以理解,就算是荒耶宗莲这样活了不知道多久的人面对他们时也有着难以言喻的压力。
可是,就算是这种遍布怪物的时钟塔,却被另一个更大的怪物单独击破了。
要和这样的存在为敌,哪怕只想一想,恐怖的精神压力可能都会将普通的魔术师压垮。
幸好,荒耶宗莲的起源是“静止”,所以他还能够承受下来,至于说阿鲁巴……大概是因为很勇吧。
在和对方交手之前,无论想的再多也没有什么用,既然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那么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是等待着。
“荒耶!”
突然,另一个魔术师径直走了进来。
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烦躁,快步走到荒耶宗莲的面前质问:“你怎么还能这么悠闲,那家伙应该已经接近了,不多做点什么准备吗?”
“所有能够做的准备都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唯一能做的便是静静的等待对方上门……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才对。”
“的确,不止是你,就连我也在这间工房上花费了接近一年的时间,在能够铭刻术式的空间上这间工房已经达到了极限了。”
阿鲁巴点了点头,承认了荒耶宗莲所说的话:
“……好吧,我承认是有点紧张,毕竟面对那样的怪物不紧张是不可能的。那么现在想点好的,如果我们真的能解决掉那家伙,那后面要怎么样把那个叫两仪式的小女孩吸引过来。另外,就算是那个怪物真的敢走进来,你确定这个地方能够困住他吗?万一被他逃出去的话,我可不想时刻面对着这么一个怪物的暗杀。”
“无需杞人忧天,这个公寓内部的隔断可并不是单纯的墙壁,它被我的结界所改造,对方一旦踏进来,就会被送到连接空间与空间的无限里。我当初创造这个扭曲异界的第一,目的就是要产生封闭之轮,这是无论用什么手段,什么力量都无法逃出的黑暗。”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荒耶宗莲的脸上却一直维持着那苦闷的神色。
看着自己合作者的脸色,身穿红色法袍的魔术师不满地抽抽嘴角。
“……算了,我对你的结界术方面没有兴趣,反正之所以会答应你的邀请,本来就是有别的目的。”说完红色的魔术师转移了视线,朝着放在桌子上内有着苍崎橙子头颅的玻璃壶看去。
“荒耶,这可和我们约定的不一样啊,你说过是要让我杀了苍崎,难道是在骗我吗?”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但是你却失败了,所以我亲手解决苍崎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解决?你可别笑死人了,别忘了那可是我的术式,那家伙还活着!没想到像你这样的人竟然会选择留对手一命,看来不只是苍崎,你也变得很仁慈了啊。”
听见阿鲁巴的质疑,荒耶宗莲开始思考。
的确,现在的苍崎橙子并没有完全死亡,因为头脑的机能还存活着,只是处在无法说话、无法思考的状态而已。
要说这算活着的话,也的确是还活着没错。
“所以说荒耶,你处理得实在是太天真了!苍崎可是被称之为‘伤痛之赤’的女狐狸,就算是只剩下头,有机会的话还是会做出反击,你确实应该当场杀了她!”阿鲁巴还在喋喋不休。
“住口!柯尼勒斯,你说了不该说的话。”
“什……”张扬的红色魔术师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
荒耶宗莲不想再跟这家伙多说话,伸手将玻璃壶拿了起来:“拿去吧,按照约定的话这的确是你的东西,不管怎么做我都没有意见。”
阿鲁巴有些困惑地双手拿着鸟笼大小的玻璃壶,之后他便发出了一声令人不快的窃笑:“那我就收下了,既然你说这个已经是我的东西,荒耶,不管我怎样处理都没有关系吧?”
“随便你,反正你的命运早就已经注定了。”
荒耶宗莲那沉重且沉静的声音并没有传到红色魔术师的耳朵里,他一边愉快地笑着,一边满足地离开了这个房间。
……
……
穿过被绿色草皮所覆盖的中庭后,郑曙来到了公寓的内部。
铺满了玻璃的一楼大厅果然已经被夕阳染成了一片赤红色,无论是地板、墙壁亦或者是用来通往上层的电梯柱子,都像是被点燃了一般赤红。
公寓内部的墙壁被统一砌成了乳黄色,极端的清洁,尽管如此,却依旧会让人感觉到背上流窜着恶寒。
外面的空气明明已经足够热,但是公寓之中的空气却显得更加燥热,感觉就像是管理者搞错了空调的开关,在夏天打开了暖气一样。
但是仔细感觉的话,却觉得那竟然像是人的呼吸一样,那燥热的气体如同围绕在肌肤周围的空气,在踏入到公寓之中后,便仿佛自己正处身于生物的胎内一般。
而且郑曙也清楚,这并非是错觉。
荒耶宗莲对于结界术的造诣相当之高,甚至可以说他只会这一项技术而已,正因如此,在漫长时光之中所打磨出来的结界技术可以称得上是登峰造极。
被他设置的结界所笼罩,估计整间公寓内部的空间已经被异化成了异界。
有着这样的结界,普通的猎物在踏入结界的一瞬间便失去了逃跑的可能性。
但是相对应的,因为和外界隔断的能力过于强大,所以结界对于内部的能量必须要全盘吃下才行。
对于普通的敌人这并非是什么缺点,甚至算得上是优势,因为可以隔绝他们和外部能量的交流,但是对于郑曙来说,这的确就是一个缺点了。
结界本身是有极限的。
这是一句近乎于废话的话语,毕竟结界本身的存在也是由术式组成,无论结界的范围有多大,它内部的空间和外面的世界相比较终归是有限的,所以内部所能“铭刻”术式的空间也极为有限,所以它能够承受的能量自然也是有着上限。
只不过这个所谓的上限不要说是魔术师了,就算是幻想种绝大部分情况下也不可能触及。
所以像是固有结界那样的存在,才会被称之为最接近于魔法的魔术。
郑曙在公寓内部行走的时候甚至能够看到在自己身体周围所荡漾开的透明纹路,那是因为他体内能量量级实在太高,隐隐达到了结界所能承受的极限。
无视掉旁边的电梯,郑曙继续向东走了下去来到了大厅当中。
这个公寓被分为两半,在东栋以及西栋都设有各自的大厅,而郑曙的目的地便是位于东栋一楼的大厅。
大厅是半圆形的广阔空间,和二楼连接的一起没有地板隔开,让内部的空间显得极为宽敞。
因为处在室内,所以没有染上夕阳的那股橘红色,只有电灯的黄色光芒照耀着大理石地板。
“真令我惊讶,原来你真的敢一个人来到这里。”一个就男性来讲相当尖锐的声音在大厅中响起。
郑曙没有回答,一言不发的抬起视线。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中间站着一位身穿红色大衣的魔术师。
“这真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居然敢毫无准备的闯进我的世界当中,这就是以一己之力单挑整个时钟塔的强者吗?能够与你为敌真是一件令人欢喜的事情,欢迎来到我的地狱,最强的魔术师。”
魔术师柯尼勒斯·阿鲁巴高兴的笑着,他用如同演戏般夸张的动作深深的行了一个礼。
“最强的魔术师?”郑曙终于开口了。
“没错,看来你并没有关注外界的信息,你的情报已经在魔术界引起了轩然大波,鉴于你做到了这种令人难以想象的事情,有人为你冠上了这个名号,认为你是除了魔法使之外最强的存在。”阿鲁巴尽心尽力的为郑曙讲解着。
“原来如此。”郑曙原本紧皱的眉头松开了,“原来是无知之人的传颂,那我就理解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人想要羞辱我所以才给我冠上这样的名号呢。”
“羞……羞辱?”阿鲁巴愣住了,即便是这位极为张扬的魔术师,也无法理解郑曙口中所说的“羞辱”究竟是什么意思。
其实郑曙说出这样的话并非狂妄亦或者是想要激怒对方,他只是很是老实的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而已。
没错,对于郑曙来说,以他现在的实力将他的地位屈居于魔法使之下就是对他的羞辱。
不管怎么说,郑曙的本体都已经达到了正儿八经的主神级,他完全可以非常平静地说出“区区魔法使”这样的宣言。
毕竟这群魔术师的称号并不代表着战斗力,就算是原著里最常出镜的魔法使宝石翁,本身最为重要的特质也只是能够随意地观察、穿梭不同的平行世界罢了。
虽然依赖于无限平行世界的特性让宝石翁能够短暂地发挥出无限魔力的效果,但是生物身体的限制终究摆在那里,瞬间出力的上限有着极限。
对于神灵来说,真打起来,宝石翁除了更能跑一点儿之外,也就仅仅如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