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岳顿时难以置信的瞪着她,然而王成平微微一笑,继续用眼睛勇敢的嘲笑他:“你不喜欢我,而我也讨厌你。其实第一次见面我就想泼你咖啡来着,昨天终于了却心愿。所以啊,香水那事我是不会向你道歉的……”
……
王成平接到电话后的异状,当然不是只有严黎察觉出来。
回到房间,精神一直处于亢奋阶段的陈皓接到公事电话,索性借此喋喋不休。而程岳喜静,耐不住聒噪欲外出散步。他本想相约严黎,然披上外衣时却嗅到自己身上附带浓郁香水味,苦笑片刻终决定独自前去。
而沿着石梯顺阶而上,程岳的确没料到今晚会有如此奇遇──王成平扑倒在地上号啕大哭的样子清晰在目,饶是他也当场呆住。而女人边哭边骂,形如稚童,其间还几次被自己眼泪呛到,完全没有平日她冷静毒舌的半分样子。
联想到她晚上的恍惚,更也许为着那点哭声的怜悯,程岳选择留下来。略微几句提点后,他冷眼旁观王成平的独自挣扎和恐惧,看她迷茫和失措,再假装不觉她此刻拙劣伪装下的满不在乎。
而就在程岳索然无味,以为自己看到王成平的最终面目,且断定此女不过尔尔时──这个落魄至极的女人却平淡如水的说她讨厌他,以一种极其倔强和傲慢的形式(如果程岳的记忆足够好,会发现这不是第一次)──可她怎么敢!
她难道不知道自己蹲在地上的样子有多么可怜和狼狈;她难道不知道他完全可以扔下处于崩溃状态中的她不管;她难道不知道他是按下心中多少不耐和烦躁,才能陪她到现在……
不,王成平当然知道,可是她不感激,她反而嘲笑他,她嘲笑的就是他可怜她!女人抬起的面孔在模糊光芒下中并不多么惊艳,甚至牵着些惶恐的白。她的眸子沉寂冷漠──明明世界上所有的光和影都可投射在内,异放华彩却从不深郁燃烧。
这双眼睛就是王成平。
尽管程岳很高明的掩饰住脸上那丝动容,可还没等他揶挪开腔,便听王成平接着冷道:“不过今天还是谢谢你了──我知道你讨厌我,但你还是帮了我,我也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以后少出现在你眼前就是了。”
她的眸光在黑暗里蛰伏,而四目交接,他猝不及防的被她抓获。
“这是你的问题。”程岳静了很久才淡淡道,“我对你并没有什么……”
“从来都是我的问题,”王成平撇着嘴角,截断他,“所以程岳,对不起。我只跟你说这么一次──我可以离你远点,但陈皓和严黎我绝对不会放弃。你说他们是我的生活的摆设也好,你说我自私虚伪也罢,但接近他们,的确提供给我虚假勇气──我需要他们,起码在需要他们这一点上,我是足够真诚的……”
她语无伦次,自己都觉得这种辩解自私而冷酷,因此苦笑等待程岳不留情面的反驳;随后她才好尖利而虚弱的抢白回去──就像之前一样。
可男人却静静的不说一句话,也转头不看自己。
在这种克制的沉默中,王成平自己先偃旗息鼓,疲惫不堪。而激怒程岳的游戏也变得无聊透顶。于是她收起自己的刻薄,在他面前晃晃手:“我要走了,您能把手电还我吗?”
程岳才看了她一眼,说:“你跟在我后面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