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起初是皇帝专为掌握一方兵马大权的边关大员设置的监视,上位者多疑,不放心将身家性命交予臣子,便在各方险要驻兵之地,除总兵官和巡抚都御史之外,又设镇守太监一员,此谓之“三堂”,凡兵权所指,必由此三堂互相牵制。
说起来,内地开镇守太监先河的,还是淮安,五十年前,漕运总督府衙设在淮安,朝廷便派出了三位内官至淮安,协助时任漕督镇守,这以后各地才陆续有镇守太监的出现。
淮安的现任镇守太监名唤李正,向来低调不作妖,若那些太监真是他的手下,那么他们不声不响、却两三年如一日地,对刘三点锲而不舍,究竟为何?
难道是宫中有什么人中了暗毒?
可是,有什么毒,能撑过这些年还未死?
“那宅子我一时也没空查,不晓得究竟与淮安镇守李正有没有关系,”徐远皱眉,“原以为劫持刘三点的人只是京城权贵,或者向京里权贵献媚的,却没想到群太监,这下麻烦了。”
徐远觉得棘手,沈淮却轻笑起来——有意思,曹开河想夺漕督的权,刚布下杀局,还没收网呢,却先要和镇守太监打起来了。
他竟然开始拭目以待了呢。
“你去,好好看着,第一要紧是藏好自己,抽空捣个乱也行,若能让两边直接打起来更好。”
沈淮想到苏芽得知这消息时,那必然将十分得意的小神情,嘴角一抹笑意就泛滥开来。
徐远不忍直视,面无表情地退了出去。
沈淮忍住想去找苏芽炫耀的冲动,将心神重又凝聚在眼前的纸笔之上,这群老狐狸,为朝廷百姓办事没用多少心力,为权势名利斗起来却无所不用其极,实在是一群衣冠禽兽,怎对得起这一方百姓,怎担得起头上那顶乌纱帽!
既然适逢其会,那就让他们看看,自己这个软柿子能给他们掀起多大的风浪!
高峻贴着墙角进来,被主子眼中神色惊得发寒,完了,这是哪家要倒霉了,也不知道自己这超时超量、尽心尽力的工作,能不能帮他们死得其所?
“公子,”高峻站在一边,直等到沈淮将手上书信写完,照旧用火漆蜡逢上,接到手上后,才小心地问道:“您忙完了?”
“说。”沈淮头都没抬,又翻开一本卷宗。
“一件漕督那边的事,一件苏芽的事,我先说哪个?”高峻贼兮兮的。
沈淮淡淡地瞟了高峻一眼,“你看呢?”
抖机灵却抖落了地的某侍从神色一凛,老老实实地道:“我刚才在城里转了一圈,到漕督……”
“苏芽怎么了?”
“哎?”高峻一愣,立刻反应过来,“是苏夫人,她今日跟刘先生提过,等这边事了了,要让苏芽离您远点儿。”
闻言沈淮翻页的手指一顿,停滞了片刻,“为何?”
“苏夫人说,男女有别,身份悬殊,不入豪门不为妾,故而不与高攀。”高峻觉得自己整日耳濡目染,才华日进,总结得十分有文采还准确,不由得又是得意又是同情地看着沈淮,“公子,人家防着你呢。”
修长的手指重新又开始翻书页,沈淮的声音一如既往,又稳又淡,“漕督那边呢?”
“漕督邱奈成刚刚回来了,”高峻补充道:“悄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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