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七八支棱起认真耳朵听外面的响动,听着自家大姑娘霸气扣门,赶紧小碎步把大门开了一条缝,连忙把自家大姑娘和自家官妈妈放进来,头从小缝里探了出去,一口痰提到嗓子眼,拿出内家功夫的气派....吐到了那书生的鞋边。
惹得那书生双脚朝上一蹦,险些窜上天。
跟个窜天响似的。
檀生余怒未消,整个人看上去杀气腾腾。
胡七八殷勤地奉了碗茶汤上前,“姑娘消消气。”
檀生接过两口喝完,横眉问道,“现在府里都有谁?”
“赵大人、噢,昨天夫人也回来了…”胡七八掰手指头数数,“一大早上,李大人和老夫人也来府上了,如今都在正堂。”
齐活了。
檀生眸光一眯。
这事儿,李家出面岂非名正言顺?
檀生眼神一眯,再灌了一杯茶下去,便雄赳赳气昂昂地直奔内院。
初秋凛风将起,内院中草木凋黄。
正厢大门紧闭,赵显埋头瑟缩坐于左下首,李质朴与赵老夫人同坐上首。
李质朴面色平静,可一开口却将气氛降到了最低谷。
“你该让我说你什么好?”李质朴手搭在椅子把手上,“案子那么多,北河沉尸、檀香山一村俱亡、户部尚书魏凌平府中莫名被盗…案子那么多,你猪油蒙了心非得要去动周笃?”
赵显头埋得更低,“这具尸骨是在这间宅子里找到的…”
“你以为刑部是吃素的吗!”
见赵显还在辩解,李质朴勃然大怒,猛地站起身来,“二十年前周笃突然将女儿送到宝山寺深居简出,不到半年他姑娘就死了!就出棺出灵了!你以为刑部都是二傻子吗!就你一个人聪明!”
“你可知道周笃的地位!”
“先帝的老师啊!他就算站错队,昭德帝也不敢动他!”
“偏你能!”
“你在京城站稳脚跟了吗!?”
“好高骛远!你有本事掌得住天下文人悠悠口吗!”
赵显被骂得面红耳赤,嘴角嗫嚅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李氏见状,连忙出声维护,“父亲,阿显也是上进心切啊!”
李氏一开口,王氏也赶紧道,“姑爷刚进京,凡事不懂,咱们是一家人得商量着来。”再看向赵显,眼神温和道,“你父亲也是将你当儿子才这般教训你,姑爷你莫要心存怨怪。”
老妻如此说话,李质朴将怒气收敛了三分,来回踱步,步伐很是焦躁。
“读书人最易煽动,周笃那些有头有脸的门生是不好出面,便煽动起门口这群没太大功名,一心求上进的书生来闹。一日两日倒还好,若数日延续地闹了下去,你岂不是难以做人了吗?”
赵显闷声闷气地应了个是。
李质朴思路清晰,沉凝道,“如今一切都要看皇帝的意思,若皇帝心意已决,要秋后算账,按大昭律第三百三十二条,赵显当流放北疆,那自然文人书生的眼光就不会放在你赵显身上了,御状是不敢告的,可泰和皇城静坐倒也不是没有过,这祸水就动引了;可若是信昌侯不愿出这个头,愿意保下那周笃,这祸就还得咱们顶着。”
“那信昌侯愿不愿意出这个头?”赵显追问道。
李质朴敲打扳指,眼风一斜,笑了笑,“如果单单是为了你,信昌侯何必冒这尖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