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姑娘,发什么呆呢?”蓦然一道笑嗓打醒了我的沉思,厨房的全婶端着一盅大补汤来了。
“没什么。”坐在回廊下的我摇了摇头,视线落到她手上端着的补品,脸色有点惨澹。糟糕!又要喝补了,这些天我已经不知灌了多少补品进肚里,喝了近一个月,光闻到味道就想吐啊!
仿佛看出了我的排斥,全婶不禁笑斥,“姑娘,别苦着脸,你的病才有点起色,还能不多补补,调养调养吗?来,把它喝了罢,这个是全婶我辛苦炖了一个早上的,不喝就太对不住我了。”
就是觉得不好拒绝一个长辈的好意,我才会一次又一的喝下啊!每次看到全婶那张福泰的脸,我总想起自己的妈妈,而全婶的温敦与善良也常常让我感动,所以,对她爱心的关怀,我总是听着,并不把她当一个普通下人看待。
“全婶,我不是才有起色,而是快好了,您瞧,”说着,我原地跳了几下,“我都恢复得差不多了!”
全婶皱眉道:“你好不好,不是你说了就是的,得大夫说了算,大夫既交待了要每日给你进补,咱就得照着做,这样你身子才能好利索,再说了,这补品是十二爷吩咐了,每日都不能断的,姑娘,你还是喝了吧,免得病焉焉的,十二爷看到,会心痛的。”
我一时口塞,这全婶,误会了吧?怪道她每每跟我提及十二爷,总是一脸的促狭坏笑。
正暗自叹气,见那福福态态的身子已经自动端着补品进了屋,我只好叹声跟上,坐在桌旁,一口一口慢慢喝着。
不急着走,全婶一屁股往我身旁一坐,东拉西扯的闲聊,而我只是笑笑的应对着,直到喝完补品,我才若有所思的开口了——
“全婶,我这院落,在内城的什么方向?”一直想问,总找不到心情开口,出来后,要怎么生活,我一直没个方向,在宫里时,我心心念念的要出宫,可一旦出来了,反而无所适从,由每日见人都要行礼磕头的奴才,突然间成了他人眼中的主子,这个角色我还没适应过来——不是没见过世面,实在是生性使然。
“呃?”嗓音一顿,全婶笑着说“姑娘,你自个儿买下的院子,你竟不知道么?这院子,是在内城朝阳门内的,金串儿胡同西口儿。”见我干笑连连,全婶笑得越发暧昧,“哦,咱知道了,是爷给你买的罢?嗯,不错,十二爷倒是个有情有义的人,瞧你病着的这些日子,爷一日里来回几趟的跑,几乎要把家安到这来了,你一个大气喘得不顺,爷就揪心的忧着,咱这外人瞧了,也是唏吁。姑娘,你还没嫁人吧?还犹豫什么?这么好的男人可打着灯笼也没地找去,要婶子说,你可得趁爷这热乎劲,把名份定下来啰,不然,等男人的心冷了,你可什么也抓不住。”
瞪着全婶那笑得花似的脸,我倒是说不出话了,怎么?在外人眼中,我竟和十二爷是一对吗?
不过,是朝阳门么?清朝在北京实行的是旗、民分城制。八旗分为满八旗、蒙八旗和汉八旗,一共是是正黄、正白、正红、正蓝和镶黄、镶白、镶红、镶蓝八种颜色。八旗官兵及其家属进驻北京以后,清廷下令圈占内城的房舍给旗人居住。以前在内城的汉民、回民等一律搬到外城居住。内城以皇城为中心,由八旗分立四角八方——两黄旗居北:镶黄旗驻安定门内,正黄旗驻德胜门内;两白旗居东:镶白旗驻朝阳门内,正白旗驻东直门内;两红旗居西:镶红旗驻阜成门内,正红旗驻西直门内;两蓝旗居南:镶蓝旗驻宣武门内,正蓝旗驻祟文门内。
朝阳门。
我怔了会,心底一叹,十二心机也算尽了,怪不得他能在四爷登基后还能在风口浪尖上活得好好的。四爷和他都是镶白旗的,将我放在朝阳门内,并不仅仅是他一时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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