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大变(2 / 2)

高门女 水清若云 0 字 2022-12-03

待听到这儿时,郑绥几乎是两手抓着刘媪的胳膊,“阿兄呢,阿兄人在哪?”说着忙地起身,“不行,我要去看阿兄。”

“小娘子,五郎人已经不在府里了。”刘媪忙地拦住,“花轿走后,四郎去了临汝公府,五郎只让疾医给包扎了伤口,便带着几个护卫出门了,说是因刺伤临汝公,要去端门请罪。”

“都出门了,你们怎么不早些回来?”郑绥急忙道,满眼中尽是担心和焦急,“五郎都受了一剑,怎么还能出门?”

刘媪听了这话,一脸愧疚,“老奴和十一娘,是想早些回来,只是……只是在外面的时候,让温翁派几个人看着,不允许老奴和十一娘回院告诉十娘,直待五郎出了门,他们才放了老奴和十一娘。”

说完,又忙道:“温翁还特意交待了一句,说五郎做事有分寸。五郎不会有事的,让小娘子放宽心。”

“阿兄都这样了,我还怎么放宽心?”郑绥忙地站起身,抬头问向刘媪。“既然阿翁这么交待,阿翁一定还在府里,他在哪,我去找他总可以吧。”

这回,屋子里的一众婢女都没有嗑声。已止住哭泣声的阿罗,却开了口,“阿翁在府里,方才我们回来时,还见到他在五郎的院子里。”

一听这话,郑绥轻拍了下阿罗的肩膀,令人带阿罗下去歇息,只是阿罗却一把拉住郑绥的衣袖,“阿姐,我跟你一起。”

郑绥只迟疑了一下。就牵着阿罗的手出了屋子,往五兄郑纬的主院走去。

没一会儿,到了主院,院子里灯火通明,还刚到院子门口,就听温翁冷厉的声音从传来,“……女郎的事,老朽可做不了主,女郎就好好在这儿待着,等五郎回来了。一切听五郎的,那时,老朽定然也不敢多说半句。”

这还是郑绥头一次听到温翁这样严厉的说话声,至于五兄的院子。能让温翁唤一声女郎的,也只有满琴。

虽然满琴来家里住了近一个月,但自从她来后,郑绥就很少来主院,五兄也并没有强求她唤满琴阿姐,因见面的机会少。就这么相安无事地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近一个月。

郑绥进院以后,直往正房而去,还没到正房门口,就瞧见温翁满脸怒容地从西厢那边走来,郑绥忙地唤了声阿翁。

“是十娘来了。”温翁脸上的情绪微微收敛了些,勉强露出几分笑容来。

郑绥候了一会儿,和温翁一起进了屋子。

坐下后,郑绥便问道:“阿翁,满琴怎么了?”

郑绥不喜欢满琴,温翁听郑纬私下里抱怨过,所以听着郑绥直呼其名,并不意外,“五郎出门,她想跟着去,因五郎不许,便让我找人看住她。”

“是这样。”不知怎么,也许是直觉,郑绥觉得温翁并没有说实话,应该不是这样,若仅仅是担心五兄,要跟着五兄出门,温翁和满琴说话,不会那么厉声厉气,而且还满脸怒容,陡然间,郑绥想起几月前,她遭匪徒劫持的事来,这一次,但愿今日的变故,不会和满琴有什么关系,或是她不要牵涉其中才好。

郑绥深吸了口气,拢住心神,唤了声阿翁,“阿兄所受的那一剑,疾医怎么说?”

“十娘放心,看着凶险,却都没有刺中害,连着萧章所受的那两剑,亦是如此,不过是痛上一回,流些血罢了。”

瞧着温翁说得轻松,郑绥却是急了,“可五兄都挨了一剑,阿翁怎么不拦着五兄?还让他出门?”

偏偏温翁还对她笑了笑,“十娘,你不相信老朽,也该相信五郎,五郎绝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今儿这事,事出突然,可以说,五郎和我们都不曾料到,能这般收场,已经是圆满了,但五郎既然刺伤了临汝公,这请罪,还是要去了,这一道程序必不可少,也只有五郎如今这种状况,圣上才不好怪罪,还得大力称赞五郎刺得好,虽说九娘和郑家的声誉到底受损,但五郎出言挑明事实,又刺出的这三剑,至少挽回了一些声誉。”不会使舆论一边倒,至于信谁,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况且,郑纬一直名声斐然,甚至自来建康,便站在舆论的至高点上,温翁能坚信,这么一还击,还不会太差。

在那种情况下,也唯有壮士断腕,才能力挽狂澜。

郑绥听了温翁的话,彻底沉默了下来。

这是一个名望大于一切的时代,

名能成人,亦能毁人。

所以家声尤其重要,她能理解,甚至于从小到大,她所受的教导,刻入骨子里的观念,已促使她理解这些,但是理解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好一会儿,郑绥才听到自己呢喃道:“九娘呢?都已经完全撕破了脸,怎么还把九娘嫁过去?”

“九娘,只能先让她受一阵子委屈了。”温翁叹息一声,毕竟是天子赐婚,自前朝始,便有过世家和皇家对抗的先例,但如今的郑氏还太弱,在南地根基犹浅,明目张胆地与皇家对抗,无异于自寻死路。

这也是为什么,郑纬在刺伤萧章后,还要去端门请罪的缘故。

“十娘,你先和十一娘回去歇息,老朽估计,五郎只怕要明日才能回来。”

“那阿兄身上的伤?”

“放心,会有人给治的。”温公语气微微一顿,又对郑绥道:“阿翁向十娘保证,明日十娘过来时,一定会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阿兄。”

郑绥抬头,瞧着温翁,怕是今晚一夜都不会睡,遂摇了摇头,“我不困。”

又转头望向身边的连着打哈欠的阿罗,“阿罗,你先回院子里去休息。”

“阿姐,我也不困。”

郑绥拍了拍阿罗的肩头,轻声哄道:“听话,阿罗。”说着唤了刘媪和阿罗身边的婢女谷风进来,让她们带阿罗回去歇息。

方才郑绥进来时,因要和温翁说话,遂把所有的仆从都留在外面,没有让她们跟进来。

待阿罗离开后,郑绥突然想到一事,遂问道:“若我没记错,阿兄似乎让阿翁和傅叔两人去查萧章的动静,怎么提前一点消息都没有?”

一听这话,温翁脸上便露出一抹苦笑来,“十娘可还记得,上回七公主来咱们府里,还和十娘说过,栖霞寺的事,萧章在徐贵嫔和圣上跟前都不曾提,只说是自己散播了九娘刑克的名声,为此负责才要娶求九娘的。”

“这个我是听七公主说过。”郑绥点了点头,她还特意和五兄郑纬提过这事。

“因这个缘故,我们相信,或许萧章对九娘是真有心,所以多少放松警惕,况且,近一个月来,临汝公也不见动静,五郎和我及老傅也设想过几种萧章会闹事情形,也有相应的准备,只是唯独没料到,到九娘人上了花轿,萧章竟然直接在大门口,当着所有来客,不顾婚使司责及宫里的尚宫在场,就直接把栖霞寺的事,颠倒黑白大肆说了出来。”

至于另一个缘由,温翁却没有说,别一个缘由,是家中出了内鬼,而且这内鬼还不是旁人,一个有满琴,另一位,便是四房的四叔公,这可以说是大出他们意料之外。

然而,郑绥听了温翁的话,却是一怔,没想到,连七公主无意间的一句话,竟然都是有心迷惑,她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郑绥抬头,瞧着傅主薄身前的僮仆在外面探头,应该是要来找温翁的,遂道:“阿翁要是有别的事,尽管去处理别的事,把这几日的邸报给我一份就行了,我要在这儿等阿兄回来。”

温翁应了声喏,起了身,朝郑绥拱了拱手,出了屋子。

屋子里灯火通亮,只是郑绥却没有唤采茯她们进来,今晚的事,一直让她处于混乱中,她得好好理理。

只是并未沉思多久,便瞧见采茯捧着木匣子进来了,走到郑绥跟前,蹲下身,放到郑绥身前的案几前,“这是温翁让人送过来的,说是小娘子想要的。”

郑绥嗯了一声,伸手打开,里面是厚厚的一大叠邸报。

这次,没有出声让采伏出去,拿出里面的邸报,看了起来。

南地很是安泰,连着几封邸报,讲的都是北地的混乱,颜通不仅要对付北面的大燕东侵,还得应付南边的高敬,而高敬也不轻松,一边要和颜通交战,一边还要和大楚镇守徐州的逖打战。

高敬和颜通交战,是互有胜负,但和大楚的逖,却是累战累败,连看几封邸报后,郑绥不由想着,瞧着这情形,比桓裕在徐州时更糟糕,只怕是过不了多久,桓裕又要去徐州了。

至少,他在徐州时,和高敬是互有胜负。

不像如今的逖,一败涂地。

放眼整个大楚,只怕没有谁比桓裕更了解高敬,毕竟桓裕在徐州待了三年,一直在和高敬周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