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刚才被魏延泼了一身酒水的那位,李严也代为引荐一番,我对他劝言后主投降之事,总是耿耿于怀,心里对魏延所为大感解气。谯周之后,接着是一位年轻官吏,约莫二十岁左右等李严开口,便自己上前行礼道:“将军,下官张绍,不知将军可还有些印象?”
“原来是贤弟。”我急忙还礼上前,张绍乃张飞之子,张苞之弟,以前在荆州向与关兴要好,我也时常见之,虽然时隔多年,却仍能记得。我细问之下,才知张绍与父兄却不一样,弃武学文,是以张飞去后便被刘备征召回成都,袭承父爵,暂居侍中之职。
我与张绍聊了片刻,又等李严将百官介绍完毕,乃复回魏延首席,道:“既然诸公皆在一堂,陛下诏命便可在此宣读。”言罢便拿出一纸诏书,递于旁边李严,笑道:“正方乃太傅之尊,敬请宣诏。”
李严知道诏书必然是对孔明不利的言语,犹豫再三,终于还是伸手接过,打开先自己看了一遍,上面赫然将孔明指为叛逆,而从者却是规劝其幡然醒悟,便可既往不咎。我看着李严脸上神色数变,知道他心中在犹豫,在掂量,于是冷然道:“怎么?正方连陛下诏书也不愿意宣读?莫非要连最后这一次机会也不把握?纵使正方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这府中上下数十口,以及堂上百官考虑一番。”
成王败寇,李严在官场,战场打滚这么多年,这点浅显道理还是明白的,我能说服魏延出兵成都,就已经意味着孔明必败无疑。李严是有身份,有家世的人,怎么可能随着孔明陪葬?不得已,李严只好将刘备当众一字不漏的读了出来。百官先是极静,等他读完,才慢慢小声议论起来。孔明在成都主政多年,心腹自然不少,这样诏书肯定会招来很多非议,所以我才借着魏延的名气,将他们全部聚集在一起,不然挨家挨户的搜查,得闹出多大动静?
让我没有想到的,第一个站出来质问的,居然是谯周,说什么“丞相劳苦功高”,又什么“西川百姓安居乐业,皆丞相施政之恩”。我冷眼看着他将话说完,冷冷问了一句:“若两川之民皆是受孔明恩典,哪置陛下与何地?”我反正看这家伙十分不顺眼,他还真敢自己撞上来,当即想着杀鸡给猴看,乃喝道:“此人便是孔明死党,左右可拉出斩讫回报。”
谯周没有想到我还真就敢杀他,身体巨震一下,随即指着我骂道:“吾夜观天相,帝星晦暗,客星欺主,必有奸佞。”李严本要开口替谯周求饶,却听他骂了这一句,再不敢多言。百官之众,如蒋琬等面上也皆有忿忿之色,却终迫与外面兵势,不能仗义直言。
眼见谯周要被拖出厅外,张绍上前行礼道:“将军且息雷霆之怒,谯周虽然违逆圣旨,冲撞将军,但却终是朝廷命官,怎好就此仓促杀之?可暂且下狱,送有司议罪,再行处置不迟。将军刚至成都,不拜太子,便先杀大臣,至令百官怀惧,岂将军之所愿耶?”
这几句话也说得颇为有理,我点头应允暂时将谯周带下,并不伤其性命,乃复谓众人道:“吾奉陛下诏命而来,诸公欲从旨者,左首站;不欲从者,可右首站。”言罢便先看向李严。李严是孔明留在成都的领率之人,此刻不仅是我看着他,下面多少双眼睛都在看着他。李严在宣读诏书的时候,心中已经就算是作下决定,现在只是低着头走到左侧站好。顿时百官之中,十有*都跟了过去。而留在右首的,却偏偏都是些有名人物,蒋琬,费祎赫然便在其中。
魏延一挥手,外面便跑入大队军士,将右边众人围住,只等我一声令下便要捉拿。这可当真让我为难,不抓吧,成都局势如何能稳定下来;抓吧,这以后谁来帮我打理蜀汉的三分天下?我还是让军士先行退下,上前问蒋琬道:“公等如此岂非公然抗旨也?”
蒋琬看了一眼,冷言道:“丞相即便有罪,是当是陛下召集百官,当众言之,岂能让将军一人携旨而来?这等不明不白的诏书,下官等怎能奉诏?”
就差没有将我矫诏几字说出口来,自来文人清高,这几个臭文人远比李严,魏延等难以说服,难以威逼。我一时之间却没了主意,张绍却在一旁附耳低声道:“太子现在成都,将军何不前往请之?这几人向来自命忠义,将军若能说动太子,还愁他们不就范?”
我转眼看着张绍,这小子比他父亲兄长脑袋灵光多了,以后还可以好生提拔提拔。我深然其言,乃命偏将带兵在此监视百官,下了一道死命令,若有人想离开,就地处决;又才与魏延,李严,张绍等人一起出门前往皇宫。
皇宫就是皇宫,虽然蜀汉只是占着两川,荆襄之地,而且刘备尚俭,但仍建造的雄伟壮观,让我暗叹不已,难怪很多人死都想当皇帝。有李严在场,宫门禁卫自然不敢多问,当即通报入内,不多时候便有内侍出来相请。我心里又有了些激动,刘禅少年的时候,也见过几面,但是还看不出什么名堂,现在却已经是长大成人,真不知道这鼎鼎大名的昏庸皇帝而今会是个什么样子?<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