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说完后,张居正和谭纶皆谢了恩。
“太后娘娘驾到!”
而就在朱翊钧等谭纶喝完梨汤,在麻贵这些人复命后告辞离开时,会极门内侧门外又传来了太监的喊声。
朱翊钧也就走到内侧门外,就见李太后已去簪珥等首饰,换了青布袍,竖眉抿唇地从雪地尽头的黑幕里走了回来。
朱翊钧因而拱手作揖:“母后为何去而复返?”
李太后没有理会朱翊钧,只看向了张居正和谭纶:“张居正、谭纶,尔等受先帝之恩重乎?”
“先帝之君恩自然重如山!”
张居正回道。
谭纶打嗝后回道:“臣也一样。”
李太后道:“既如此,当知今夜陛下所行之事非先帝愿意看见的,也非人君应有之德!尔等身为先生倚重之老臣,尤其是你张居正!”
“身为先帝遗命之辅弼大臣,怎能坐视君王失德,而不加以谏阻,又真的愿意看见先帝将社稷交到这样狠辣之君王手里吗?!”
李太后说着又看向朱翊钧:“朱翊钧,我是不会容忍你这样的不孝不德者坏了祖宗社稷的!”
接着,李太后就张居正吩咐道:“立刻拟我慈谕,告诉内阁,我将谒告太庙,废当朝不德不孝之君,另立潞王为帝!”
李太后说着就看向朱翊钧:“朱翊钧,天下大器岂独尔可承耶?”
朱翊钧听后沉下脸来,接着就道:“母后这是真心想坏天下制度,而干天下之政?!”
李太后反问道:“你难道还想弑母吗?!”
李太后说后就看向张居正:“张居正,你如果还念着先帝之恩就立刻拟旨!”
“太后容禀!”
张居正忙正色回了一声,就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外面的朝臣们是不听旨,是因抗命而被诛杀!故陛下杀之有理,非不教而诛!”
“何况,陛下非以杖毙辱臣僚,已是开恩施仁。”
“若是如此,天下臣僚还不感念君仁,那只能是天下臣僚不知何为忠君之礼!”
“若天下臣僚还不满,要责也只当责臣辅弼失德,未只教陛下以宽仁治天下,而还教了陛下以严法治天下!且有《帝鉴图说》与臣昔日奏本为证。”
“太后若真要不顾皇纲国法之威,而欲向天下臣僚献媚妥协,只需罢黜臣乃至诛臣即可!”
“怎能谈废帝二字,这岂不是更令太后陷入不德之地?!”
“且陛下所言没错,太后不当坏天下制度,不能干天下之政!”
张居正说完后,李太后听后一愣。
接着,李太后就问了起来:“这么说,这不是皇帝一人的主意,也有你张先生的意思?”
张居正道:“事君为其诤,不如为其谋;为其死,不如助其生。羽翼既丰,何虑不翱翔千里。”
“故今日之事,本就算是臣为陛下而谋,为陛下能于将来为千古圣君而愿成其所为。”
“若非臣所愿,今夜之武臣封爵不可能骤成圣旨,而使将臣不得不为陛下之刀。所以,这里面自然是有臣的意思,请太后明鉴!”
“启禀太后,这里面也有臣的意思!”
“天下人若因此反陛下,陛下可杀臣以谢天下,也可让臣为之讨逆!”
“以臣之号令,无论戚李还是刘麻,和天下各地总兵参将,想必皆愿为臣驱使!非臣跋扈,实为事君当以诚,当年胡汝贞于东南所恩之将,本就已转之臣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