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长缨看到鲁招妹一脸的不明白,笑着说道:“你记着就好,终有一天你会明白;咱津门也有烟厂?你的名字倒是,呵呵,不俗。”
“英国人办的,六大子儿一盒,吸着臭;我老娘连生了三个小子,老爹哭着长大以后没钱给我们仨兄弟娶媳妇,就盼着能生两个女儿换亲。”
何长缨好奇的问道:“如何?”
“我娘生第四个的时候难产死了,一个哥哥下水摸鱼淹死了,一个饿死了;老爹把我丢在津门卫去闯关东,一走十几年都没信儿,估计不是叫熊瞎子拍死了,就是掉进狼窝子里连骨头一起啃了。”
鲁招弟瓮声瓮气的说道,说道自己的父亲的时候,依然带着满满的怒气。
何长缨沉默了一会儿,掏出李鸿章的那两颗冰凉的冰种绿翡翠球儿,在手里细细把玩,问道:“你现在是什么情况,给人拉车子裹个肚圆儿,娶一个婆娘,养活一家老小总不是问题?”
“叼,何爷,我哪有钱租车子,买车子?都是车行里的车夫们哪个有了事儿,生了病,就喊我去跑两天混钱花;这是城隍庙边的孙仨儿天热吃坏了肚子,让我代跑两天,运气好给了孙仨儿车钱,勉强混个肚子饱再落下两盒烟钱。”
“那你住哪里?”
“住个球;我在河边随便搭个草棚子,就是一个窝;嘿嘿,拉河里撒河里,渴了趴河里就是茶水,饿了跳河里就是鱼。”
鲁招妹说的一脸的惬意。
何长缨听了微微动容。
在清末甲午年这个时候,人力车这种洋玩意才从从东洋传进津门没两年,因为快捷便利,再加上津门洋人众多,百姓也容易接受新事物,就迅的在津门流行起来。
取代了传统轿子的地位,把轿佬们的生意挤得困顿不堪。
而这些车子都是从国外进口的,价格一辆高达一百块银元,这些车夫一个月都至少有着十来块大洋的收入,比津门卫一般的百姓的收入要高好几倍。
可以说,一辆人力车,就是一家老小几张嘴的依靠,家里最值钱的家产。
鲁招妹作为一个身无分文的流浪汉,这么多的车夫敢把自己的车子借给他跑,不是这些车夫傻大胆,就是说明鲁招妹这个人不是一般的硬棒,值得大家敢拿身家的东西托付信赖。
何长缨低头看了看人力车的车轮车把,整个车子被水清洗的亮锃锃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招妹,有没有兴趣吃军饷,我是说跟我到朝鲜去打东洋人?不过你要想清楚,这可是提着脑袋的事儿。”
“去,龟孙子才怕死!我早就想当兵,不过没来历,没人保举,当不上。”
鲁招妹高兴的猛地停了步子,差点让何长缨屁股离座的扑了出去。
“好,你小子我收下了。”
何长缨看看天,估计有下午两三点的模样,这一天没吃东西,肚子饿的‘咕咕’直叫唤,就吩咐道:“找个实惠的馆子,咱们喝两口;哈哈,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亲兵头子戈什哈。”
“何爷,可我今儿还得跑一天,我答应了孙仨儿至少要跑够五钱银子,天还早,我又不饿,我想给他再跑跑。”
鲁招妹一脸惶恐的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