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皇上的旨意,那就请二位大人回宫请一道让福某撤离霁月园的手谕来。”福康安说话间,背着手转过了身去,微微仰起的下巴透着一股倨傲的味道:“到时也好方便同二位大人正式交接。”
“那便依福统领所言。”钱沣拱手道,“既如此,还请福统领稍候片刻。”
“他这分明……”程使然满面不忿,钱沣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福康安的要求固然有些像是在刻意刁难,可给出的理由却又谈不上有什么错处,若真因此同他起了冲突,反倒误事。
“你如今倒是顶好的脾气!”
二人稍走远了一些,程使然再包不住怒意,重重地甩了箭袖,气冲冲地对钱沣讲道:“我等手持圣谕,真就是强闯了进去,事后任由他告到皇上面前,我们也无输理之处!”
钱沣见他神情恼怒,不由皱眉说道:“左右不过是多耽搁些时辰罢了,待手谕请到,到时看他还有什么借口阻挠。我之所以如此,为得只是不让都察院落人口病罢了。”
他虽然脾气刚直,在势力面前从不服软,但向来是恪守礼法之人,而非一味地与人作对不分情形。
“你说得倒是好听,到时若是耽误了差事,皇上怪罪下来,难不成也由你一人担着吗?”
钱沣削瘦的脸庞上泛起一丝复杂的神情。
程使然的态度让他心下近来越发压制不住的猜测如杂草一般蔓延生长。
堂堂正正地来办公差,多等上片刻又有何妨?
要见到皇上的手谕才肯放行,此乃福康安的提议,皇上即便怪罪却焉能怪到都察院的头上来?
只怕程使然怕的不是皇上的怪罪,而是另有其主吧――
这般急不可耐,活生生就是一副唯恐拖久生变,疑神疑鬼的模样。
越是如此,越显得心中有鬼。
转瞬间,钱沣又想到自那封匿名弹劾金简贪墨等多条罪状的奏折曝于人前之后,他便接到的那桩查核金简作风的公差――此事查办的过程中,程使然一再推脱后延,刻意包庇的用意再明显不过。
这些都是程使然的手笔。
那他呢?
他自己又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作为吗?
思及这些,原本胸前剧烈起伏着的钱沣自嘲间,却又想到家中的妻子近来抱病之态。
他无数次犹如身处泥潭,任有满腔激奋,手脚却皆使不上半点力气。
“我倒要看看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程使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片刻也不得安静,见福康安的注意力不在这边,立即招手遣了两名官兵前来。
钱沣不知他低声吩咐了什么话,只见他将手令交给了其中一人之后,那二人便火速离开了此处。
日头渐渐升高,已有几分烈意,程使然不知是热是急,额角爬满了汗水。
一阵脚步声传来,先前被他派去的两名官兵已经折返,只听得一人快步上前慌声禀道:“不好了大人!反贼家眷冯氏人已不在府内,问其丫鬟仆从皆道不知去向!”
“什么!”程使然大惊失色:“你说……冯氏逃了?”
钱沣亦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