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悲的是,什么都赔进去了,到头来却连性命都保不住。
可即便如此,冯霁雯内心却也提不起哪怕一分一毫的同情。
“害你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她看着金溶月的眼睛,面色无起伏地说道。
金溶月久见无法挣扎,面容越发扭曲,声音已近歇斯底里。
原本尚算安静的早街因她不停歇的嘶喊咒骂而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从而变得喧哗不已。
“还愣着做什么,速将她送去官衙处置。”和|一面扯着冯霁雯转了身,不再去看金溶月的丑态,一面出声说道。
护卫应下,强行将金溶月带离了此处。
“冯霁雯……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做鬼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人群纷纷让道,四下唯有金溶月怨毒不甘的声音回响着。
同王杰夫人说定明日再去傅恒府后,和|护着冯霁雯上了马车。
小仙的脸色有些发白,似乎是被金溶月方才的疯狂吓到了。
就连向来神经大条的小茶也一副余惊未了的模样,疯子她是见过的,可方才金溶月所言与神态,皆让她怕得想要发抖,仿佛只要一个不注意,她就能冲上来将人撕碎一样――活像个吃人的恶鬼……
“莫要害怕。”
和|握住冯霁雯一只手,温声道。
冯霁雯摇了摇头。
“她活着且不过如此,死了又有什么能让我害怕的。”
她不怕,只是觉得恶心罢了。
一个人死到临头,仍觉得自己做过的错事是理所当然、仍觉得他人的反击是对她心思歹毒的加害,这样的人,除却披了一张气息尚存的皮囊之外,已经无一处是活着的了。
但她也已不觉得如何气愤了。
因为,这必然是她最后一次见到这具令人作呕的行尸走肉了。
“手臂上的伤当真不疼吗?”她又问起了和|的伤势。
“不过是小伤而已。”和|揉了揉她的头,笑着道:“反倒是我保护夫人不力,让夫人受了惊,该罚。”
马车渐渐行远,宝华楼外看热闹的百姓也接二连三地连散去。
唏嘘声与议论声却久经不息。
“看这模样莫不是疯了吧?”
“哎,这金二小姐说来当真也是可惜了……”
“可惜个什么劲儿啊?依我看呐,是天理报应!”
“金家祖上也不知是作什么孽了,竟养出了这么个令家族蒙羞的……”
“哎……”
宝华楼旁停着的一辆油壁马车中,那彦成自小厮阿六手中接过了碎成了几截的玉扳指。
“少爷,这扳指是老太爷赏给您的,大爷讨了几回都没能讨来,您就这么给……倘若老太爷问起,您可怎么交代啊?”阿六愁得直挠头。
看着手里头惨兮兮的碎玉,那彦成也有些愁得慌,却只能道:“碎都碎了,且跟玛法请罪便是。”
阿六也只能道:“那您方才怎么也不见下车同和太太打个照面?回头如实跟老太爷禀起,也好有个作证的不是……”
这玉扳指是方才情急之下少爷掷出去打中了金家小姐膝盖,才碎掉的。
忙是帮着了,也显得手法精准、力道很足,足以证明这些年来的习武是十分勤奋刻苦的,做好事不留名固然也将人格升华了一个高度,可问题是空口白牙地这么说出去……老太爷会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