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他如此行径,她气还未消,竟还想着去送他?
且他又特意嘱咐了丫鬟不要吵醒她,显是不愿意她去送的,她又何必自找难看呢?
罢了,不去了!
冯霁雯将象牙梳掷回了梳妆台上,皱眉坐回了床边。
小茶端着热水进来之时,见得如此情形,不由问:“太太您怎么又坐下了?”
再晚些,只怕是真的见不着大爷了。
“不去了,命人传饭吧。”冯霁雯脸色不善地道。
小茶又长长地“啊――”了一声。
这变来变去的,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主子们的心思,还真是让人猜不透啊。
于是,小半个时辰之后,冯霁雯出现在了正阳门大街旁的一座茶楼之中……
她坐在二楼临窗的位置,望着自大街上穿行而过的兵士,以及一辆辆清一色栗壳漆打底、清幽桐油挂面的骡车车队。
车厢封的严严实实,又有油布包裹,其上加着封条,显是要押送去云南的粮草军饷。
冯霁雯一眼便瞧见了骑马行在最前头的一行人中间,那身着一品官服,头戴顶戴花翎之人。
他此番远去云南,留下了秦顾暗中保护她的安危,又留下了刘全帮着打点家中事务,自己却是一个知根晓底的人都没带,也不知这一路上可会有不方便的地方。
还有那些她从半夏那里得来,用来防治云南毒虫瘴气的药丸,她放在他贴身的行囊中了,却不知他记不记得去用。
想到还有许许多多尚且未来得及亲待之事,冯霁雯便不禁拧起了眉头。
她本想着今日一早便起身送他,好细细与他叮嘱一番的。
谁知昨夜出了此等荒谬之事,今早他又一声不响地独自走了。
冯霁雯望着那道骑马缓行过街,愈来愈远的身影,心中一时分不清是气恼多一些,还是担忧多一些,又或者还有几分难以察觉的不舍之情,是以只觉得百感交集。
“太太,大爷都走远了,咱们回去罢?”
一旁的小茶提醒道。
冯霁雯放下手中早已凉透,却一口未沾的茶水,适才站起了身来。
……
“今日和|已离京去了,倒也没见有什么动作……”
金家,上房中,尤氏正与金简说道:“依我看,事情倒没贵妃娘娘看得那般严重,这和|也算不得什么惹不得的硬茬儿……此事至此,应算是了结了吧?”
“了结?”金简冷笑了一声,“你想得倒是简单。”
他们未有给出一个像样的交待来,和|表面上看似不曾多言,甚至还将暗卫交还给了景仁宫,可正因如此,才更加令他感到不安。
有时候不追究,并不代表事情就此了结了。
若和|当真这般忍气吞声,容易搪塞的话,嘉贵妃当日也不会动此大怒了。
虽不知这个和|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但也可知必不会就此揭过――
这两日来他之所以没有动作,实则就是在等着和|‘难’,他本是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且看他能翻搅出什么大浪来,可谁知到头来,别说是难了,就是一句话他也不曾听到。
可越是如此,他才越觉得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