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来至堂前的和|整个人都有点懵。
这种不经意间听到自己正被别人议论,且还是这等‘无法言说’的质疑,换做是谁,只怕都觉得不太容易接受……
又不禁由此想到,就连英廉府上的姨娘都能怀疑到这份儿田地,那么……其他人呢?又当如何作想?
“……”和|不太敢往下想下去。
那边,冯霁雯语气艰难地开了口回答芜姨娘的话。
“也……不能是吧……”
毕竟她也……不清楚啊。
总不好随意将责任推到他身上去。
冯霁雯之所以如此回答原本抱着的是不偏不倚、力求不出错的心思,然落在和|耳中,却是截然不同的感受了……
他就想知道……什么叫做……‘也不能是吧’?
他家夫人对他……竟连这点儿信心都没有吗?
虽知冯霁雯大有可能只是出于应付,但亲耳从自家夫人口中听到这等不确定的回答,和大人还是有几分……无法证明自己的挫败感。
进退两难之间,和|最终还是选择去了书房。
毕竟这种事情是不宜当面撞破的。
“那……姑奶奶您可有什么不适之处?”伤害完和|,芜姨娘又紧接着伤害起了冯霁雯。
“我也挺好的……”
“那可是夫妻间有什么……不合之处?”
冯霁雯闻言勉强笑了一声。
“姨娘多心了……”
芜姨娘听着这也没问题,那也没问题的,难免觉得费解。
按理来说的话,夫妻俩都没什么问题,感情也好,又未曾分隔两地过,家中也不见有通房丫头之流,成亲这么久,怎么着也该有点儿动静了才是啊。
芜姨娘思来想去,最终是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既然这样……那妾身明白了。”
明白了?
“……”
冯霁雯满面复杂地看着她,很想问一问她都明白什么了。
但见她表情同样尴尬,显然也不愿提及这等的问题,冯霁雯不由迟迟地意识到了几分不对劲。
芜姨娘这等属性,怎么瞧也不像是如此八卦之人才是。
尤其又是如此话题,更不该是她的性子能够主动提起的――
冯霁雯稍一作想,便确定了大概。
“姨娘今日前来可是得了祖父的授意?”
芜姨娘脸色一红,连忙摇头:“这倒不是……”
有些人,大概天生就是不适合说假话的――冯霁雯眼瞅着她这幅心虚到了极点的模样,甚至都懒得再说其它话来拆穿她了。
也没用冯霁雯再多说任何,芜姨娘自己已然受不了被人看穿之后的煎熬感,无从解释、欲言又止了片刻之后,竟是自行招认了……
她对自己受了老爷子的指使前来探冯霁雯的话儿、做冯霁雯的功课这一实情供认不讳。
末了又干脆将老爷子交待她时所说得一番话也原原本本地告知了冯霁雯,不可谓不诚实。
冯霁雯听罢,自行总结了一下。
她觉得,老爷子的大概意思是……真想养孩子的话,那还是自己生一个来得好,别总带别人家的。
老爷子操心情有可原,她自是理解的。
可生孩子什么的,目前对她而言,无异于天方夜谭。
冯霁雯低头去吃茶,掩去眼底一片哀叹之色。
这成天被人惦记着什么时候生孩子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啊……
芜姨娘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又因脸红的情况一直得不到缓解,便也未再多留。
只是临要出椿院前,背着冯霁雯找着了秦嫫。
并将一只不知装着何物的包袱交到了秦嫫手中。
“这都是老太爷让我准备的……”芜姨娘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也帮着多操些心,可别辜负了老太爷的一番心意。”
秦嫫接过,表情严谨地点下头来。
实话说,这件事情她也酝酿已久了,只是碍于下人的身份没法子自己做主,而眼下……总算有个能扛事儿的出手了。
……
当日下午,和|一反常态地未去刑部,也未去税关衙门。
冯霁雯问了一回,丫鬟们只答大爷在外书房,丁子昱跟钱应明也同在。
冯霁雯便当几人是在料理公事。
殊不知,料理公事的只有丁钱二人。
和|则是对窗而立,望着窗外一株还未打苞的梅花树上飞走又飞回的三两只家雀儿,出了一下午的神。
作为一位有涵养的年轻人,和大人思考的重心自然不单单是别人眼中的自己究竟有没有隐疾这一除了生个孩子来证明,其它解释一概无用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