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大爷又升官儿了!”
小茶欣喜地道:“方才刘全儿回来报的喜!让奴婢赶紧跟太太说一声儿!”
秦嫫闻言也顾不得去责怪小茶失了规矩,一时也分外高兴,忙就问道:“升了个什么官儿?”
冯霁雯也放下了手中针线。
兴许心里早已得知和|日后的前途是如何宽广,故而听到和|升迁的消息,冯霁雯从不会感到任何意外。
但隐约还是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出现在心底。
一是为他觉得高兴。
二来却是担忧。
“奴婢听刘全儿说是个什么收税的官儿……”小茶着急地想了想,想了好大会儿方才恍然道:“崇文门,是管着崇文门收税的官儿!”
“崇文门收税的官儿?”秦嫫脸上原本高兴的神情敛了敛。
怎么听起来……一点也不高端大气上档次呢?
还不比内务府的这个职呢。
至少在内务府做事,说出去这名声还能响亮一些。
收税不该是税丁们干的事儿吗?
这真的是‘升’官吗?
小仙与小醒也觉得不似各自料想般的擢升。
唯独冯霁雯意外地动了动眉头。
“崇文门税关监督?”她向小茶印证道。
“对……就是这个官名儿!”小茶连连点头。
“太太知道这个官职?”秦嫫看着冯霁雯的脸色,问道:“是个几品的官儿?”
冯霁雯摇摇头。
“税关监督没有品级。”
也不直属六部之中的任何一部管辖,单独立有税关衙门,税关监督往上也没有直属上司。
但她之前听祖父提过,说是此职多是由尚书、侍郎或是内务府大臣兼充,此职已空缺三年之久,一应事务一直由奏派总办代为处理,金简有意把控此税关,不止一次地在朝上向皇上举荐过得力之人,可不知为何,皇上一直没松过口――
当时祖父是以看金简笑话的心态说起此事,她同舒志都在场,故而很有几分印象。
也是从那时她才知道这个崇文门关税为京城第一管关税衙门,虽税关监督没有明确品级,但除了大关之外,底下另还管着卢沟桥、东坝及海甸。京师内外十三门,也各有税局,但所收皆为零星小额,同崇文门远不能够相提并论。
换而言之,这是个管钱的肥差。
还是个大肥差――
难道这便是和|贪……不,迹的真正开始?
冯霁雯内心一阵波动。
秦嫫却在听罢‘没有品级’四字之后,哑然失笑。
连个品级都没有,怎么能说是升官儿呢?
此番和|得了这个职缺,确实称不上升官。
顶多说是兼任。
可这个‘兼任’,却在朝中引起了不小的议论。
对此,大多数官员都是满头雾水。
金大人盯着这块肥肉不是一日两日了,大家都看在眼里,可皇上一直没松口也罢了,怎么好不容易松了口,这好事忽然就落到这个什么和|头上了?
这人是怎么冒出来的?
有记性好些的,还勉强记得数月前和|办过的那桩案子,记性差些或是没上心的,对和|就仅有一个印象了――英廉的孙婿。
哦还有,据说人长得不错。
莫不是得了冯英廉的举荐?
知道崇文门税关监督向来不会任用汉人,自己没办法把手伸过去,就把这唯一的满人孙婿给扶上去了。
可真是有心机啊。
私下议论的画风多是如此。
但崇文门税关到底同旁的官职不同,它不受任何机构管制,向来由皇上直接任命,同他们这些文武百官也没什么利益冲突来往,故而虽然觉得和|能捞着这份差事令人意外,但也只是猜测上几句便就此揭过了。
可金简就不一样了。
他跟外面那些恪守本职,混吃等死的官员好不一样,他肩负着为十一阿哥拢权的重责,时刻都要将朝中的风吹草动掌握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崇文门税关监督一职,他一直想安插一位心腹亲信上去,可皇上对管钱这方面的要求一直挺高,他举荐上去的人,一个都没被看上眼。
这便罢了,不管就不管吧,谁也别管。
可如今不给他管,给别人管了,这就有点让人觉得堵得慌了。
加上之前他命户部尚书李怀志向和|示好,和|半分回应也无,他更加不能放心。
思前想后,金简抱着‘反正在朝中我最有言权’的谜之自信感,当即联合了几名官员,事先组织好了说辞,欲前往御书房面圣对此任职提出委婉的异议。
只是半路被景仁宫的人给截住了。
听闻胞妹有急事要见自己,金简只得半路折去了景仁宫。
“兄长今日入宫所为何事?”
听得嘉贵妃问起,金简自是将想法打算完整道出。
可令他意外的是,嘉贵妃听罢之后不仅不赞同他的行为,且还怪他行事过于冲动。
金简不解地皱眉,道:“崇文门不比其它税关,每年税收都可达到数十万两白银,怎可落入外人之手?”
“兄长糊涂。”嘉贵妃莫名笑了笑,问道:“兄长之前多番向皇上举荐之人,皇上可有一个满意的?现如今皇上刚任命了和|,你后脚便带人前去提出质疑,皇上心中会如何作想?”
金简听得后背一冷。
“皇上精明着呢,凡事自有自己的衡量,这些年来兄长做了哪些事,皇上未必就不知情。”嘉贵妃看着金简,语含提醒之意:“但兄长可不要越了线才好。”
至少眼前还不是时候。
金简目露思索之色,点头道:“娘娘提醒的是,是臣大意了。”
嘉贵妃又看着他说道:“之前我便与兄长示意过,这个和|是个可造之材。如今其又隐约要得皇上重用之势,所以不管用什么方法,务必要拉拢过来为我们所用――”
对上她的眼神,金简会意颔。
……
天色临黑之际,下午回来过一遭的刘全儿又往家跑了一趟。
这回也是替自家爷回来传话的。
“大爷让奴才回来跟太太说一声儿,拜都少爷拉着爷去状元楼吃酒庆贺去了,二爷也在。大爷交待了奴才道,太太不妨早些用了晚饭歇下,不必熬着时辰等爷回来了。”刘全笑嘻嘻地说道。
和|今日被新任为崇文门税关监督,确是喜事一桩,好友之间出去庆贺一番,无可厚非。
可是――“拜都少爷的禁足令解了?”冯霁雯向刘全问道。
怎么还能出去吃酒了?
“这个奴才倒是不知道。”刘全讲道:“但奴才听说永贵大人今日提前去了团河行宫查看,今晚应是不回城内了。”
冯霁雯这才恍然。
原来是无人镇守了。
“你提醒着大爷些,他明日一早还要随驾出城,莫要吃多了酒,以免到时误事,。”冯霁雯交待了一句。
刘全笑着应下来,见冯霁雯没了别的吩咐,便退了下去。
秦嫫便差小茶去厨房传话早些替太太准备晚饭。
“太太打算明日几时回英廉府?”秦嫫道:“奴婢好吩咐丫头们提早准备。”
“留在家中也无事,用罢早饭便回去罢。”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