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娜……?”锤石的喉头咕咯怪响,像是有人在水中说话,又像是死囚在绞索捆紧时的呼号。
“我的妻子。”卢锡安知道自己不该说话,因为每多说一个词都会让锤石更容易打败自己。悲痛的泪水涌进他的眼睛,所有的雄心和理智都被冲走了,他拉起项链上的挂盒,抠开盖子,举在面前,要锤石看清楚他所失去的人。
锤石龇着青光闪烁的针牙,伸出枯黄的指甲敲了敲灯笼罩:“我记得她。一个鲜活的灵魂,远未荒芜冰冷。准备经受折磨的她,却满怀新生渴望,在她心里开放。新鲜的,崭新的,春天的花朵。让人随意摘取,毁掉所有的美梦。”
卢锡安目光凝望手中圣枪前指,枪口闪烁耀目光芒,低沉开口道:“你要是记得她,想必也会记得这个。”
破烂斗篷下的森森利齿,头一次结巴起来:“光的武器。”
“光给黑暗以苦痛。”卢锡安一字一句地说,仿佛将所有仇恨都要挤进手中的武器。
“稍等…”锤石还没说完,但卢锡安已经不想再等了。他没有瞄准便扣下了一对扳机,爆燃的纯净之火瞬间吞没了魂锁典狱长,他的惨叫声在卢锡安听来不啻仙乐。
但是,惨叫突然变成了汩汩响动的大笑,锤石周身有一圈暗淡的光轮,将火焰完全隔绝在外面,自己毫无损。他一边笑着,抽动灯笼收起了光轮。
卢锡安再次开枪,枪火骤雨般飞射出去。每一枪都直取要害,却没一枪正中目标。灯笼外的一圈黑光将所有攻击都消解于无形。
“是的,我记得那武器。我从她的心中通晓它们的秘密。”
锤石砂岩摩擦的声音传出使得卢锡安坚毅冷酷的表情瞬间僵滞住了,片刻后一字一顿的深沉话语从他嘴中出:“你~说~什么?”
“嘎嘎~~”锤石狂笑,像是锉刀剐蹭的噪音:“你竟不知道?重生教团对我如此了解,你却从未怀疑过吗?”
卢锡安感到腹中有一坨冰冷的恐惧,他从来没感受过的恐怖快要把他逼疯了。
“她还没死~”锤石手掌微抬扬起灯笼了,卢锡安看到那里面有无数灵魂正受尽煎熬地翻滚着,锤石微笑着说:“我剥下她的灵魂,保存在此。”
“不会……我看到她死了。”
“她在我的灯笼里,一直尖叫。”锤石的嘴里挤出一个个字,飘近卢锡安跟前:“她无时不在受着甜蜜的折磨。来,你能听到她吧?”
“不!”卢锡安不信怒吼着,手掌却是开始颤动~,赛娜留给他的手枪无力跌落在在了悬崖小道的岩路上。
锤石绕着他转圈,皮带间的锁链蛇行而出,渐渐缠紧了卢锡安的身体,弯钩划破他的风衣,向温暖的血肉探去:“憧憬是她的软肋,爱~则是灭顶之灾!”
卢锡安抬起头,看着锤石毁废的脸一双空空如也的眼眶,像是通往虚无的黑洞,无论锤石生前曾经历过什么,都不再有半点残留,没有同情、没有仁慈、更没有人性。
“凡人,死亡和苦难至大!”魂锁典狱长将手伸向卢锡安的脖子:“无论逃往何方,死亡不变,但在那之前,你还要经过我的手!”
莎拉拼命跑向神庙,沉重的呼吸捶打着她的喉咙。肺脏已经快要炸开,血管里粘稠而冰冷。两名亡魂的领主同时出现在这里,引得令人萎靡的雾气盘旋直上,沿着山壁向神庙聚集过去。身后耀眼的亮光闪个不停,但她没有回头。马蹄如雷,她抬头向黑暗高处闪烁的火星看去。
想象着有人在她的颈后冰冷地呼吸,然后两块肩胛骨中间的位置传来火烧的痛感,她觉得自己马上就会看到一把虚影的长枪穿出胸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