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兵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冷笑了几声,又喝起自己的酒来了。那个青年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叫喊声,慢慢地走了过来,卫兵瞄了他一眼,握紧了一下弯刀,那青年似乎没有注意到那两个卫兵,只是将酒递给波尔查。波尔查也顾不上答谢,他捧住那个陶罐仰头喝了起来,然后喉咙便不断地出急促的咕咕声。不久陶罐就空了,波尔查打了两个响嗝,脸上浮现出那种醉醺醺的红色来。然后他盯着那个青年看了几秒,突然又大声地叫嚷了起来,他的喊声比之前更大更富有活力了:“谢谢你啊埃吉尔,唉我现在真是狼狈。刚刚我在酒馆门口看到一匹骏马,很漂亮的骏马,你记不记得我之前也有一匹,就那匹额头上有点斑点的,很漂亮的白色骏马。他们实在是太像了!嘿老哥我的眼睛竟然被迷惑了,结果我这双该死的手就去解了缰绳,结果就成现在这样了,你能帮帮我吗?”其实他的举动非常愚蠢,因为一旦露馅恐怕对他来说会更不好,毕竟莫名其妙地对一个陌生人这样的牢骚是很古怪的。
“两位长官,这位是我的朋友。他之前确实有这样一匹马,还是我送他的。请原谅他这次愚蠢的错误吧。”那位青年诚恳地说着,而卫兵狐疑地看着他。紧接着他又掏出了两个钱袋,波尔查估摸着大约有两百第纳尔。两个卫兵掂量了掂量,满意地微笑了一下,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领着波尔查走了,波尔查还是那样一副醉醺醺的样子,跟着他口中的埃吉尔打着哈哈。
青年的话语中有一种熟悉的卡拉德口音,醇厚朴正。波尔查先想到的就是这个,他莫名回忆起他的父亲,他们的口音很像,只是父亲的的话声要更沉厚一些。他嘟嘟囔囔着重复着那几个字:“两百第纳尔两百第纳尔”仿佛他还没能够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似的,他的眼睛显得惶惑茫然,浑身哆哆嗦嗦的,仿佛有许多的场景在他的面前闪回掠过,令他不知道究竟什么是确实生的,什么是幻想出来的。然后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现街上并没有什么行人,而那个青年还是像先前那样冷冷地盯着他,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尝试稳定住自己说话的语气,然而最终愤怒还是使他叫喊了出来:“你们这帮人都是混蛋!”他脸上的筋肉都剧烈得颤抖着,眼神中燃烧着愤怒,就像黑夜中的篝火那样。他并不像是对着那个青年骂道,而是对着周围的许多人,他看得见的和看不见的。他的身体依然在哆嗦着,他似乎还不能使自己平静,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脾气了,这一下似乎用力过猛,而自己的情感却还不能很好的承受。
青年见到他那怒的样子,眼神反而变得柔和了许多,只是依然是那样平静而神秘。他突然上前紧紧地抱住波尔查,波尔查完全地愣住了,身子却还在止不住地抖动,炽热的阳光照射进他的瞳孔,他许多年没有感受到这样紧致的温暖感。
当波尔查重新从思绪中回到现实的时候,敲门声变得更加急促了,门外的人开始不耐烦地叫了起来:“老波尔查,生意来了你不打算做吗?”波尔查急忙抹了抹眼角的泪痕,赶去开门。他感到自己的内心深处有某个声音在呼喊,但事实上,自从他重新回到这个卑污的行业的时候这个声音已经出现过很多次了,然而他竭力把那声音压住,他再不愿去回忆后面那些事情了,因为那些事情不过是一再地证实他那天说的那句话:这帮人都是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