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儿始终唇角上扬,拉着江祭臣的手。
让江祭臣觉得温暖,其实从小到大,很少有人与他如此亲近过。
他想着,其实有个这样的姐姐,也不是什么坏事。
想着,江祭臣的脸色也变得温暖了起来。
突然从一户矮屋里跑出来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看见婵儿,笑着上前:“婵儿姐姐,你回来了!今日可去了长安城?可有带什么好吃的东西回来?”
小孩子原本说话不太利索,但婵儿似乎听出对方是谁,像变戏法一样,从衣服带子里掏出一块麦芽糖,递到小孩子面前。
“你看,这是什么?”婵儿明明看不见周围的一切,但仍然准确得找到了小孩子的方向。
小孩子见到麦芽糖,高兴得从婵儿手中拿过去,笑着:“谢谢婵儿姐姐,明儿个你还去长安吗?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婵儿笑笑:“是啊,明天要去的,要送这个小哥哥去长安呢,不过,你还小,等你长大了,你娘自然会带你去的,不急的。”
婵儿说话的声音温柔而好听。
一个妇人从屋里冲出来,一把抢过小孩子手中的麦芽糖,用力扔在地上:“真是,说多少次都不听!什么人的东西都拿?也不嫌晦气!”
说着便将小孩子抱着往屋里头去了。
小孩子的哭声,惊到了看门的狗。
一时间,狗叫声混合着孩子的哭声,夹杂着屋里丈夫的咒骂声,打破了刚刚还宁静的村落。
婵儿似乎习惯了这样的情况,只拽了拽江祭臣的手:“走吧。”
江祭臣望着婵儿,能明显在婵儿的脸上看到哀伤的神色。
“好。”江祭臣回应了一句,便跟着婵儿继续向前走去。
看上去,是婵儿在带着江祭臣前行,其实,却是江祭臣领着婵儿往前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一直走到村子的最深处转角处,一户看上去残破不堪的破屋子前,婵儿停了下来。
“到了,这就是我家,你别嫌弃,今晚现在这里凑合一天,明儿个,我便带你去长安。”婵儿的声音很好听,就像是清澈的泉水。
婵儿领着江祭臣进去,屋内陈设破旧,地上有打砸过的很久。
江祭臣望着婵儿,他知道婵儿看不见东西,便小心翼翼地带着婵儿绕过一地狼藉。
婵儿带着江祭臣进屋,摸索着给江祭臣倒水喝,这才发现,水壶里没有水。
“我去烧些水来,家里没什么吃的,只有米粥小菜,你等我一会儿。”婵儿说罢,扭身就要向屋外走去。
江祭臣一把拉住婵儿:“婵儿姐姐,莫要再动弹了,我去吧。”
婵儿停下脚步,红了眼眶:“你看出来了。”
“嗯。”江祭臣回应。
“其实你早就看出来了,所以,一直在护着我,我都知道,可惜.......我这旧毛病了,自己配了药一直在吃,却怎的都不见好,久病成医,村里人的病,我都能治,却唯独治不好我的眼睛。”
婵儿说着话,蹲在地上哭出声来。
江祭臣不知如何安慰,只站在一旁:“婵儿姐姐,你的眼睛是天生的,还是......”
“被打的。也不知怎的,白天好好的,一到了晚上,便什么都看不见了。想来,或许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吧。”婵儿越说越伤心。
江祭臣轻轻拍了拍婵儿的肩膀:“别灰心,这世上,没有惩罚,只有自屈,觉得上天不公的话,便用自己的行动去与之抗争,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会成为自己最想要的样子,只要你不认输。”
婵儿扔在哭着,她偏着头:“你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衣衫褴褛?”
江祭臣不语。
婵儿从地上站起身来,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也是,你不愿意说,我便不问了,你叫什么?这个,可以说吗?”
“江祭臣。”江祭臣快速回应,“我叫江祭臣。”
婵儿空洞的眼睛,望着江祭臣,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像是能看到一样。
她的眼泪还挂在脸上,但唇角却已经渐渐露出笑容。
“江祭臣,名字真好听.....你休息一下,姐姐去给你做些吃的。”说罢,婵儿便扭身离开。
江祭臣没有追出去,算是给婵儿一些尊严。
他想,婵儿应该不愿意让别人因为她的眼瞎而看不起她。
没过多久,江祭臣便开始迷迷糊糊起来,他太累了,趴在矮小的桌子前睡着过去。
门外突然发出一声男人的大喝声,随后,伴随着一阵杯盘被砸碎的声音,将江祭臣从迷糊中惊醒。
他猛地坐起身来,想着是否是婵儿出了什么事。
刚踏出门,便看见斜对面的厨房,敞开着门。
灶台边上,一个与婵儿年龄相当的男人,一身酒气的样子,正强硬得将婵儿压在墙上,婵儿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扯开,露出雪白的肌肤。
婵儿尖叫着反抗。
那男人根本就不当回事,仍然上下其手。
江祭臣微微眯着眼睛,抽出腰间的匕首,冲上前去,将刀子抵在男人的腰间。
“放开她!”江祭臣声音冰冷,不像是一个七岁孩子该有的冷漠。
男人回头,却没有看到人,再低头,才看到身高只到自己胸口位置的江祭臣,冷笑着,松开婵儿的身体,却突然一巴掌打在婵儿的脸上。
“你个不要脸的东西!就是看不上我是吧?以前喜欢个老头子,现在怎么?口味变了?又喜欢上小孩子了?”
说话间,抬手便从灶台上抓起铁勺,就要往婵儿的头上抡去:“什么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不要脸得贱人!”
江祭臣这才知道,原来婵儿所说的被人打成这样的那个凶手,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眼前这个男人了。
随着婵儿的一声惊叫。
男人手上的铁勺却迟迟没有落在婵儿的头上。
江祭臣一跃而起,脚下在墙面上一蹬,另一只脚狠狠地踢向男人的胸口。
男人应声倒地。
“我刚才提醒过你了,放开她!”江祭臣用身体护在婵儿的身前,“现在,我要再加上一句,从这个家里滚出去!”
男人不服气,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得指着江祭臣和婵儿的方向:“你这个贱人!领着个小野种回来,竟然敢跟老子对抗了?”他看着江祭臣,“你让老子去哪儿?这是老子的家!老子就是这贱人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