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诡异的证据(1 / 2)

彼岸花祭 汪沐汐 0 字 2022-11-14

 深夜,张员外的公子坐在自己的西厢房中,背后的书架上摆满了书,他却一眼都不看,只是深深地仰头看着夜空,看着远处房梁上的一弯明月,喃喃地:“你说的,我都照做了,你想要的,我也给你了,可是我......我回不去了,对吗?今后,想要再见到你,是不是也很难了?”

夜色中,只有飞鸟划过天际,没有任何人给他回应,他低头一笑:“是啊,契约上,原本就写好了,是我心甘情愿的,可是,我想要再见你一面,只一面就好......”

黑色的夜空突然被染上了一层煞红的颜色,宛若血色一般,院子里的猫因为惊吓而逃窜消失不见,张公子立起身体,反而露出开心的笑容,他期盼得看着远处:“你听到我的诉求了吗?你来了吗?”

月光下,一袭红裙渐渐从天而降落,飘然而至,那艳红色的纱裙在夜色中显得诡异,那赤裸的双足和若隐若现的修长白皙的双腿在月光下,近乎闪着光一般,闪闪发光,就像是无数的宝石在夜空下放出的夺目光芒。

张公子惊喜,整个人看上去分外精神,他双手一程,便从窗户跳出来,追着那双白皙的双腿而去。

那双透在红色纱裙中的白皙双腿的脚踝处,挂着两颗铃铛,一动便会发出叮铃铃的声响来,那双腿见张公子奔跑而来,突然腾空而起,红色的纱裙在月光下飘荡着。

张公子追出院阁,一边追一边喊着:“别走,姑娘......请听我说句话......请你......”张公子被脚下的石头绊倒在地,他不管不顾得想要爬起身,刚一抬头,便看到眼前正站着那双白皙的赤足。

张公子开心得仰头:“姑娘......”

那涂着红色蔻丹的修长手指,挽住张公子的胳膊,准备将他拉起身,张公子受宠若惊得慌忙起身,却不敢看眼前女子的脸,只低着头:“姑娘,我知道,我不该奢望再见你一面,但我想......”

女子轻轻开口,声音空悠,像是能穿越苍穹,又像是浸在耳边:“无碍,是我该谢谢你,把你最宝贵的东西交给了我。”

张公子傻傻的笑了,一边说话,一边抬头:“姑娘,江祭臣今天来找过我,他好像察觉到我是在伪装,他......”

张公子就像是一个恋爱中的少年,因为喜欢的女孩在自己的眼前而羞红了脸,他说话的声音中都渗透着喜悦,但当他最终抬眼,看到眼前这个朝思暮想的女孩时,却满脸惊恐,那并不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模样,眼前的人,血红色的眼珠近乎透出血来,原本柔和美艳的模样早已变了颜色。

张公子一惊,吓得跌倒在地:“你?你为什么又来见我?白天,该说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你为何还要来找我?”转头对身后喊去,“来人!快来人!”

但周围没有一个人出现,就像全世界都被催眠了一般,没有人能听见他的呼喊声。

对面,那女子踏步上前,渐渐靠近张公子,一边靠近,身上红色的纱裙渐渐褪去,变成一身黑色的羽翎,白皙消散,脸也渐渐变了模样,逐渐蜕化为一个男人的模样。

张公子惶恐而哀伤,“我把一切都交付了,现在,我不过是想再见姑娘一眼,我并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为什么......”

看不到那男人的脸,只能看到他步步靠近,最终蹲身在张公子的面前,脸上都是嘲讽的笑容:“你以为,你付出了一切,就可以得到姑娘的垂帘,一个凡人而已,你想太多了。”

张公子不再害怕,反而笑出来:“从我答应姑娘那份契约开始,我就没有想过能活着离开长安,只是我没想到,这一天竟然会来得这么快。”

看不到面容的男人嗤笑一声:“那你为何?”

张公子低下头去,哀伤得:“你懂爱吗?爱,并不是长久的守护,而是怦然心动的一瞬,便愿意将自己所拥有的的一切都付出给对方,那才是极致的爱,”他回应给男人一个嘲讽的笑容,“我可以给姑娘她想要的,而你......即使守护在她身边一百年,一千年,那又如何?你的守护是卑微的,无用的,是让我觉得可怜的!”

从那男人的背后,能感觉到男人的努力,他突然起身,抬起手对准张公子,掌中带着鲜红色的火光,但却迟迟不曾下手。

张公子眼角留下一滴泪,脸上却笑着:“我值得,从不后悔,因为未来,他爱的人身上,会拥有我身体里的元神,那便是我守护在她身边的证明,更是爱的证明,而你,什么都得不到......”

黑夜,一声撕裂的鸟鸣声划破天际,一阵风吹过,恢复安静,树影飘摇,院子中那一树花随着风过,花瓣飘落而下,纷纷扰扰,落在树下的人身上,那少年闭着眼睛,不过十三四岁模样,身上穿着奢华的金线衣裳,躺在树下,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只是那唇角渐渐渗出血来,那没了生气的脸上,一朵彼岸花渐渐隐现在他的眉心,就像是用纤细的画笔,画出的一副完美花卷。

夏日的夜风依旧凄冷,少年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阳光初升,江祭臣侧坐在藏花阁的窗户边,看着西市熙熙攘攘的人群,腰间的彼岸花玉佩被握在江祭臣的手中,他眼神飘忽,似在思考,又似在放空,表情淡然,却又透着哀伤,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他曾以为,自己想要找寻的记忆与身世有关,但现在看来,恐怕不止于此,那阿宁姑娘曾经对他说过,认识他已经两百年。

江祭臣想到此处,脸上有一抹无奈的笑容,两百年,他不过二十三岁,何来的两百年,当十八岁那年,他第一次看到腰间的玉佩因为自己的情绪变化而变为血色的时候,他第一次看到了那条黑暗的道路,那是一条望不到边界的道理,两边燃烧着如同鬼火一般的热焰,他却感受不到任何温度,他的耳边,能听到来自魔鬼一般的嘶吼声,那些哀伤的、痛苦的声音,无数次在他的心头萦绕,他就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普通人那么简单,如果一直留在养父家中,恐会对养父和弟弟带来不好的厄运。

可是现在,为什么是现在,接二连三的事发生在他的身边,是因为什么契机呢?他曾以为自己今生会在用无止尽的无牵无挂中度过,可是他没想到,自从接触到那脚上带着铃铛的模糊身影,他的心似乎开始有了不一样的变化,他不懂这变化为什么姗姗来迟,让他对司杨廷产生了更加痛苦的感情,他怕,怕自己的身世会伤害到他亲近的人。

江祭臣突然收起视线,抬脚一蹬,飞身跳出窗外,白色的衣裳在空中飘落,最终稳稳地落定在地上,他眼神凌冽,手中紧握着自己的玉佩,低声说话:“跟了我那么久,不如,出来说话。”

身后,没有任何动静,江祭臣转过头来,只看到一个黑色的,冒着烟气的影子人,快速消失在人群之中。

江祭臣正要追上去的时候,被两个官兵拦下:“江祭臣!”

江祭臣抬眼,正看到司杨廷带着人站在自己身前,江祭臣不解得看着眼前的司杨廷,并未说话。

司杨廷似乎有些为难,他挠了挠头:“张员外家公子,死了。”

江祭臣的心重重得颤抖了一下,他下意识得掩饰着打开折扇:“所以现在是?”

司杨廷对身后的官兵摆摆手:“现场留下关于你的证物。”司杨廷还想继续说什么,“我知道你......”

江祭臣反而笑笑,上前一步,跟着官兵:“我跟你们走。”

“你......我知道这事儿跟你没关系,我会努力查出幕后真正的凶手,你放心。”司杨廷有些为难,甚至有点不敢面对江祭臣的样子。

江祭臣抬手拍了拍司杨廷的肩膀:“我相信你。”

江祭臣的这个举动,让司杨廷想起小时候,他努力在书房啃历年来的重大案件,就是想要吸取其中的经验,让自己断案子的水平提高些,每每都是在书房一坐就是一整天,连餐食都在书房里用,那时候的他不过七八岁年纪,背靠在书架上,从日出到日落,他那么拼命就是为了能超过江祭臣,每次入夜,江祭臣都会到书房来找自己,倒也不是为了帮助他什么,只是靠在书架上站着,却总是不说太多话,只是陪着他,口中只说一句:“我相信你。”每到这时,司杨廷都会觉得江祭臣的鼓励有些刺耳,但当他有些看不明白的时候,江祭臣便会与他一起席地而坐,为他讲解案情,从七八岁,到十七八岁,一直到江祭臣彻底离开,他已经习惯了江祭臣的冷漠,也习惯了江祭臣的帮助,而这一次,是江祭臣需要自己的帮助。

江祭臣对司杨廷笑笑:“我相信你。”随后便转身抬脚先行离开,司杨廷看着江祭臣轻新洒脱的背影,心中倒不是滋味,甚至有些责备自己,如果自己的能力能更高一些的话,或许就不会让哥哥跑这一趟,可是现在证据确凿,他又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