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却并未要停手的意思,再一转身,将短剑重新刺向江祭臣的腹部位置,黑夜中,借着远处的灯火通明,能看到对方穿着黑色的衣服,动作之快,一般人很难躲闪。
江祭臣再次轻轻一躲,随后伸手一推,打到对方的肩膀,那人连连后退,发出一声闷响,江祭臣将手中的画笔随手一掷,便直直得插入那人眼睛旁边的墙壁里:“这么多年,玩不腻吗?”
黑暗中的人这才走到窗前,但手中的短剑扔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从小就没赢过你,什么都赢不了你,我不服气!”说着,整个人显露在窗前的月光下,定睛看去,却见是白天来过的大理寺少卿,也就是江祭臣从小一起长大的异姓弟弟司杨廷。
江祭臣摇摇头,不想理会司杨廷,转头去点烛火,司杨廷见江祭臣背对着自己,轻笑一声,再次冲着江祭臣的后背袭来。
江祭臣并未回头,重新从桌上拿出一支画笔,将手中画笔一扔,打在司杨廷的短剑上,短剑偏了方向,斜斜得从江祭臣精致的脸颊旁边闪过,擦去一丝头发,黑色的头发落在短剑上,江祭臣轻瞟一眼,再看司杨廷:“这样,可还满意了?”
此刻,房里已经大亮,烛火映照着两人的脸,司杨廷觉得无趣,坐在凳子上,一只脚踩在凳子边缘,撇着嘴:“去哪儿了?”
江祭臣一笑,坐在司杨廷对面的位置上,倒上一盏茶,推到司杨廷面前,又为自己倒了一杯,唇齿触碰茶碗,轻喝一口:“去平康里也需要跟你报备?”
司杨廷不觉失笑:“平康里?你去平康里?我说你......”话到一半被将江祭臣打断。
“倒是你,大晚上躲在我这儿做什么?万一我今儿个晚上在平康里过夜,不回来了呢?”江祭臣再喝一口清茶,拿起手边的折扇,轻轻晃动着,唇角含着笑意,面若桃花。
司杨廷抬起屁股坐到江祭臣身边去,兄弟两人一黑一白,性格迥异,若不是知道两人是兄弟,任谁都不相信这样的两个人会是从同一家里出来的。
“怎么?有进展了?”江祭臣说话间慢条斯理,但眼神却收了收,没有看司杨廷。
司杨廷歪着头,一只手撑在下巴上,就要盯着江祭臣看:“你不是说不去吗?怎的又趁夜去看?你不是说你觉得去看了究竟会被误会,嫌疑更重吗?”
江祭臣斜眼瞟司杨廷,笑道:“你大晚上,是跟踪我?还是去探测现场?”
司杨廷嘿嘿一笑:“原本是想去探测现场,按理,这种事儿不需要我亲自趁夜一个人出马,但这不是牵扯到你了吗?我能不管吗?而且还得趁着付凌天的指派之前看看有什么漏洞,好帮你脱责。”
“本就不关我什么事,何必劳神劳力?”江祭臣眼神看向窗外,表情冷漠。
“是吗?要真的不担心,又何必亲自出马?”司杨廷故意说道。
江祭臣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回头看向司杨廷:“你晚上去可有什么发现?”
司杨廷摇摇头:“我刚到就看到你从房顶跳下来,听到院子里有人喊,想着你都被发现了,我哪里还有机会进去?真是打草惊蛇,成事不足,败事......”
司杨廷话没说完,只见江祭臣悠悠得回过脸来,冷脸却含着一丝微笑看着司杨廷,司杨廷立刻闭上嘴,后悔自己刚才嘴瓢,用手捂住嘴,示意自己说错了,突然又想起什么一般再次开口:“不过你这次还真是不厚道,去张员外家不叫上我,倒是带着一个陌生人?”
江祭臣眼神一收,目光冷峻:“陌生人?什么陌生人?”
司杨廷从江祭臣的神色中看出端倪:“你的意思是说,你是一个人去的?那......在你身后的那个黑衣服的人是谁?”
江祭臣听到自己的心重重得颤抖了一下,按常理来说,以他的功夫,背后有人必定不会没有发现,可见那人的内力必在自己之上甚多,司杨廷以为两人是结伴而行的话,那人定察觉到自己的出现,却做到悄无声息:“我不知道背后有人。”
司杨廷一惊:“他没有暴露你,或许......是个过客,不过......那人离你那么近,你竟然没察觉到,这人的功夫还真是了得......”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劲,“不对啊,既然不认识,他为什么会靠你那么近?有什么目的?”
江祭臣不语,只呆呆地看着桌面,手指不自觉得抚摸着腰间的玉佩,玉佩上鲜红的彼岸花在烛火下显得诡异。
司杨廷突然惊觉:“难道那人才是真正的凶手?”
夜已深沉,平康里缀锦楼依然灯火通明,一道火光闪过,只见一条赤蛇滑进缀锦楼二楼走廊尽头房间的窗户,吐着信子,慢悠悠得在地上爬行,一路爬到帘子旁边,与那隔着软床和茶几的帘子缠绕在一起。
帘内的姑娘悠悠起身:“总是说不听,别吓着旁人。”
那赤蛇从帘子上滑下来,再一道赤火闪过,眼前出现一西域女子,妖娆多姿,赤足,脚踝处戴着一根脚链,那脚链的连接处是一片叶子状模样,正是日前来为女皇献技的西域神女,她掩嘴娇笑一声:“姑娘倒是念着门外那些臭男人们,都这个时辰了,怕是都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吧。”
帘子里的姑娘声音稳稳的,温柔中透着冰冷,没接话,直接问道:“怎么样?见到了吗?”
西域女子绕着凳子一坐,腰身柔软:“自然是见到了,付凌天是大理寺卿,为女皇献技原本就是个热闹事儿,该见的不该见的都见着了,”顿了顿,媚笑,“那些臭男人真是可笑,各个儿眼神就没离开过我,臭皮囊罢了。”
“付凌天也是?”能听出帘内的姑娘声音有些不稳,能感受到一丝急切。
西域女子摆着她涂着红色指甲的手:“他倒没有,跟个石头似的,您没看错人。”
帘内女子安下心来:“那便好,找个时机,带荆棘去见他。”
西域女子起身,低身作揖:“是了,等我先探好虚实。”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响,西域女子的眼睛瞬间变成蛇眼,齿间发出蛇一般的嘶嘶声:“谁?”不待帘内姑娘说话,西域女子已经化身做蛇爬出窗去。
门外,尚书府的二公子正倒在地上,额头渗出汗水来,他紧紧闭着眼睛,能明显看出他的紧张恐惧,那赤蛇绕着窗爬出去后,扭动着身靠近那尚书府的二公子,顺着他的腿缠绕向上,吐着信子,渐渐靠近他的脖子。
“公子,到处找你找不到,可巧你怎么在这儿?”说话的正是玲珑,她一边快步走过来,一把扶住尚书府二公子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扶起来,这二公子起身的时候,他的手紧紧抓着玲珑白皙的小手,因为害怕而颤抖着。
玲珑早就看到赤蛇,这才出现想要解救二公子的,她反手握住二公子的手,看似无心说道:“您身份尊贵,要是在我们缀锦楼丢了,我们可找谁说理去?”说着话,扶着那二公子渐渐远去。
赤蛇从墙后爬出来,只看着玲珑带着二公子远去,吐着信子,像是在生气,她摇身一变,恢复人形:“一个凡人,倒也值得姑娘这么看重?不过一个臭男人罢了,她倒是上杆子救了去,无趣至极!改天看我不收拾收拾这丫头。”说着看向门内。
门内悠悠得传出姑娘温和的声音:“赤蛇,别动玲珑,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赤蛇瞬间吓得眼神恍惚,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姑娘,我知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