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2月8日(三)(2 / 2)

“我只是一个靠苦力干活的,对于一个打工的农民工来说,五百新币罚款实在太重了,何况同时还对我进行停工处罚,停工处罚阶段是一定不会给我一点工资的,两方面加在一起对我的处罚太不公平了。”

“公平!你想怎样才算是公平?你要什么样的公平?难道一点都不给你处罚对躺在医院里可能造成终生残疾的阿布就公平吗?难道就因为咱们都是中国人,他是印度人我们对你青眼相看就公平了吗?难道他不是跟你一样都是在为北星公司做工吗?”赵西海一再说到公平两个字的时候,着实助燃了傅铭宇的火气,“好好想想,对你的宽容就是对受害者的伤害。就像社会对罪犯的纵容,同样是对无辜人的伤害一样,使社会失去了安定、和平的基本保障,也是对真理的污蔑和亵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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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世间虽百人有百态,但不外乎善恶两种,善者境界终归厚道大气,恶者心底总是狭隘计较,善者不藏私心,恶者唯利是图。世俗论断长,善恶难澄清;褒贬有谬误,何来太较真;忧心国民事,不枉称善人。

应该相信的是,每个人都有着各自不同的人格魅力和独立品格的闪光点。每个人身上都有很多说不完的故事,只是耐于思维逻辑不够连贯,言辞表达也欠火候,不能完全得讲出来。不过绝不妨碍喜欢听别人讲故事的兴趣。使人直接联想到以前文化尚不发达的乡村,一到评书联播时间,连地里的农活都顾不得,三五成群的老汉围着一个电匣子,冒烟咕咚地抽着旱烟静静地听着评书。评书联播曾经以怎样火热的形式充实着人们的精神世界。不能否认,到啥时候文化才是促进积极进步的根本。

无论在哪里总有一个生活的圈子,人人都在演绎着平凡而又精彩的人生故事。人人想听故事的心理没有变,人人都想成为故事里的主角。人人都一股对健康灵魂追求的精神,不愿意把丑化的一面让世人知道。哪怕有一点点惊奇的巧合,竟会有人直接跳起来,“事实没有你说的那般精彩,也没有你说的那般真实。”稍微带点夸张的言辞总会招来蛮横的非议。遇到这些时候,像听评书联播一样,总有人怕妨碍没有讲完的故事被无理的铰断,站出来说话,“说的又不是你,何必往自己脸上擦粉。故事终归是故事,既然连你都认为不够不真实,又何必再计较,哪个故事不是虚构的。何必使自己做得没有一点素质涵养和文化底蕴的担当。只要情理是真实的,故事就不失耐人寻味的思考。就像一片广袤的森林,即使生长着相同的树种,也绝找不出完全相同的两棵树,一个位置只生长着一棵树,因此也就没有必要死揪着故事真实不真实之说。”

不同地域生长着不同的生物,人不过是众多生物里的一种。跟其他生物比起来,人最大的优势除了有超强的适应力,再就是不停地思考发挥大脑的机器,为自己创造生存的环境。这里仅是生活里的一个片段剪影,实则并无太多动人之处可供羡慕玩赏。繁华闹市不过是富人大佬摆阔的场面,物本归真为柴米油盐而劳碌才是生存本源。区区小小一工程又岂能堪论苍苍艰辛之壮举。虽说离开了贫瘠家园到富庶地方照样在生活,再富庶地方跟打工人都没有一点关系,平淡的心永远抵挡不住乡愁的心结。

谁都知道中国大西北很多地方都还很贫瘠,贫瘠的根本不是人为造成的,是气候和地貌由来的使然。有限的降雨量难以使草木把广袤的黄土地严实的遮盖起来。那里远离大海,方圆百里又没有大河流经,地面蒸发的水汽难以使这里形成足够的雨水来滋润万物的灵气。高山的阻挡,远处托着雨水的云层被高山抢夺了彩头。即使树木也只是在春夏季节看到沟沟弯弯里由杨柳凑成的一抹抹的绿。山坡上四季长青的油树显得有些老气,不过跟干旱抗争的韧劲,依然使贫瘠的黄土地增添了让人赞赏的秀美。毕竟连多肥的庄稼都容易遇到欠收的年份,常绿的油松更能显出其本质的顽强和敬意。万万不可轻视这贫瘠中的一片片绿,这里的人们之所以从来没有想到放弃在这里生存下去的信念,完全是靠它们在支撑着。只要这一片片的绿还依然驻留,人们铁了心似的不会因为干旱少雨而对这片土地产生厌倦。

生活久了,人们的心理并没有苦不苦的概念。只有能不能干的信心。再苦的光景也比不上人民公社的日子。大会战的红旗牢牢地插在山头上,“风展红旗如画”的精神似乎世上根本没有难不难的说辞。拿出红旗渠一样的干劲,只要有饭吃,只要有力气,热火朝天的干劲就不减。谁的心理都知道新中国经历了怎样的磨难,走到今天有多么不容易。只要能活着就没有什么可说的。凿开了表面的山石,扛来肥壮熟土,栽下娇绿的树苗,灌下清清的泉水,像抚育孩子一样保障每一棵树苗都活下去。油松的根系并不怎么发达,只要能活下来,只要把根系扎到石缝里,顽强的生命力就不辜负人们付出的汗水。同属松之一族的黄山迎客松之所以引来无数人们的敬仰,难道不是因为它在陡峭岩缝隙里活了千年之久。一枝一叶的绿色透着骨子里的坚韧。一道道因山势起伏用石块垒起的松林梯田,曾为人们增添多大的光彩。

几十年过去了,人们对绿色的观念有些淡漠,绿色又不能变成金钱来换取生活必需品。

如果再过几十年,甚至更多的年份,干旱局面持续变得严重,一抹抹绿色逐渐的退去该怎么办?甚至哪一天彻底消失!能问出这样问题绝不会被人看作是明智的想法,也许会被人们当成傻子,攻击的赖头,但凡有点头脑的人,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怎么会等到那里失去最后一滴水的时候才想逃出去。或者说最先退去和消失不会是这里的绿色,是在这里生活的人。真要等到那时候,难道不为自己的罪责而感到后悔吗?为什么不在这一抹抹绿色还坚守的时候,继续让这里所有的山都接着变得绿起来。一抹抹的绿难道不是在向人们忠告,同样的树种既然在这里还能活着,那么新生的树种或者其他耐瘠薄植物为什么不能补充上去。当人们为那些繁荣富庶而心羡不得的时候,难道自己生活的家园就再也没有一点能够好起来的希望了吗?

似乎从远古时代传递下一个声音,“别管活成什么样子,只要能活着,不就挺好吗?”这里的人们自然也就成了秉承这条祖训的忠实信徒,任凭年年四季的轮回,一代又一代的自然更替。死去的没有下多少遗憾,活着的同样也没抱着多大的希望。

无论外面经济的发展有多么快,那里永远像顽疾一样在牢牢地拖着发展的后腿,难以摆脱贫困落后的局面,不是说那里的人们不够勤劳,相反那里人们最优胜的天资就是勤劳,及时的把握着农时,庄稼地打理得没有一棵杂草,有时到了春种夏长的时候,老天不会及时的降下雨来,连杂草都失去了生长的活力,更别说指望地里能生出发家致富的财路。

世界不会因为你的毫无进取而让你平静的生存下去,犹如大海里漂浮的小船,不能说小船只本身一动不动就是安全的,大海的风浪岂能容得小船安安静静地停在那里悠闲自在,一个巨大的风浪掀过来不知把小船带到怎样的劫难中去。

山洼里心底纯真的人们,为几年不遇的丰收而感到喜悦时,世界早就像掀起狂澜的巨浪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仅凭几亩薄田除了能维持吃饱穿暖的基本生存,难以踏上富裕的台阶。一个地区能够富裕起来的当属工业,工业的代表绝不仅仅是挺几个大烟囱,弄得满世界乌烟瘴气。几十年发展下来,人们已经认识到这样的工业带不来多大的好处。想尽办法把单一农业种植发展到乡村旅游业,这样转变堪称是再有利不过的发展。努力打造山清水美的环境,坐在家里等着别人把腰包里的钱塞进自己的腰包。不过,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世上绝没有人愿意把钱花到即不给自己带来任何快乐,甚至劳心费力又惹来无尽烦恼的事上去。发展工业的最大好处是,使当地人能就近找到活干,赚到工钱能及时的贴补家用。如果工业发展的好,工人工资再挣得多些,那就另当别论了,不但使本地的人赚到钱富裕了起来,还能把外地的人也吸引了过来,其他的行业也跟着得到衍生。

可这里偏偏物资困乏,没有发展工业的基础。即使有人突发奇想,办个用黄土制砖的砖厂,一准是个好路子,人工便宜,黄土遍地都是,技术跟种庄稼一样没啥难的。准备经营好了再扩大规模,却没想到事实的残酷把完美的计划击落得再无翻身的机会,赔光了自己多年积攒的辛苦钱不算,还背上了一辈子也无法还清的债务。

生活不能单凭想象,想象中的世界有时只能是一个跟实际相差很远幼稚可笑的故事,现实需要的是冷静的思考,科学的论证。任何天真的想法弄不好是会付出惨痛代价的。

地下没有矿藏,虽说是农业区农业的产出又及其的偏低。不管是什么人真要是把那里的经济发展起来,算是实实在在的为国家做了大贡献。事实上没有一个人真正做到根治那里贫穷落后的顽症。有人说那里就是缺钱,有了钱就一切都解决了。这个说法简直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世上从来没有一个有钱人愿意花没完没了的钱去供养一个穷人,让他过上富裕生活的道理,更何况很多的地方很多人都在过着被穷字死缠不放的日子。

有一点不可否认,那里的人们真正缺少的是学识,富人也是从贫穷起步的,真正有学识的人,是绝不会甘心自己一直贫穷下去的,他们会凭着吃苦、勤奋去挖掘去探索致富的路子,除非没有机会,有了机会一定牢牢地把握。不会错过哪怕表面可有可无的机会,很多机会表面看上去都是可有可无的。有学识、有头脑的人知道把握机会,创造财富,把到手的财富再源源不断的发展下去。

赵西海在这样地方出生的时候,跟以前生存环境比起来好多了。最起码有一条像样出山的路。他除了到过县城,三十年几乎没走过太远的路。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意识里是一片茫然。况且县城跟经济发达的地方比起来,还是一个迟滞不前的样子,又怎能领略到生活在大城里人们的种种好处。生活艰难也罢,缺少较高文化教育也罢。盘根错节的人事情缘,常年在这里生活的习俗早已使人养成了一种固执难改的性格。

每个人的性格里固然有着很多的缺点,但任何缺点绝不可能胜过在别人遇到伤害的时候,或者别人受到的伤害跟自己有着不可推卸责任的时候,居然缺少那种最基本的同情怜悯,甚至怕使自己利益受到伤害却极力的推卸责任。(之所以称之为缺点,并不存在因利益而蓄意发生的法律不能容忍的行为)。尽管这样的缺点在很多人的身上都容易发生,甚至视为做人的一种精明。但这种精明的存在不知使生活添加了多少灰暗的色彩。

知道赵西海的人无不承认他是一个很会过日子的人,他的生活也超出了跟他认识的那些人,实际家资富裕程度只能算得上那里普通乡村殷实的户子,跟所在县城一个中产家庭比起来还是相差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