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高人,想必也是为了帮我摆脱困窘,急忙干咳了两声,并忙不迭地向我解释到:“你那是佛家的,我们是道家。”
我则只得急忙垂下脑袋,并尴尬地点起了头。
那高人则又清了清嗓子,并沉声说的:“墨镜……摘了。”说罢,他又指了指我这副为了挡住凹陷的双目,和淤青的脸颊的墨镜。
于是,我不敢再有丝毫怠慢,只得赶紧照做。而同时,我的心里也不禁开始暗自庆幸着,说不定这次还真有戏。
然而,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就在我摘下墨镜的一瞬,那高人,便就狠狠地将眉头皱了起来!?
不过一瞬之间,俨然就是要面对“绝症诊断”的我,心脏开始不听使唤地砰砰跳动起来。几乎就是要忘记了呼吸的我,甚至,也都再感受不到身上的丝毫疼痛——余光的匆匆一瞥,我这才发现,我双手的指节,已经因为不自觉的大力而泛了白。
再一回神,死死盯着对方嘴巴的我,就在他要张嘴说话的一瞬,我便忍不住向后仰去——却不想,他嘴里,竟只是蹦出了这样几个字来,“这妆……也得卸了。”
他这分明还是带着若有所思的话音刚落,我便我一下子就软瘫在了蒲团上,因为没有靠背,我险些向后径直摔去。再一舒展开双掌,那布满了指甲印的掌心,也终于袭来了一阵疼痛。
我却再没了心思去理会这阵疼痛,就自顾自地又长舒了一口气。
而很快,一旁的小家伙便递给了我一瓶卸妆水和几片化妆棉。可不知怎的,面对对方这样贴心与周到的准备,我却又不自觉地在心里又生出了一阵难以自制的不安与担忧。
我不禁倒又抽了一口冷气,再三犹豫之后,还是豁出去了一般,用卸妆水润湿了化妆棉,然后开始了一通胡乱擦脸。而为了让自己再次冷静下来,我又只得硬着头皮,开口闲聊起来:“大师……这的风水是不是不太好啊,这街上就你一家铺子是开着的……”
可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一旁的小鬼忽又笑了起来,“这一条街的铺子都是我们家的。”
那一刻,我本是胡乱在脸上擦着的手,顿住了。
紧接着,我颤巍巍地将化妆棉和卸妆水摆放在桌案上,“这个……大师,咱这怎么收费的……啊?”我可万万没想到,这敢情是家黑店呀,这这这卸妆水和化妆棉不会也收钱吧?
却不想,这老家伙,竟好死不死地又给我装起了糊涂,“你刚刚说你要看什么来着?”
我则翻起了白眼,并沉声又问到:“我说——”
他却突然严肃地打断了我,“嘿,你这是丢魂儿了呀。”其本是要将茶盏送进嘴里的手也停了下来。
这可又吓得我不轻——我真的发誓,那一刻,我恨不能把衣服都脱了。就为给他看我胸口上那莫名其妙就出现的伤疤。
可都还没等我的内心再次波涛汹涌起来,他急促而又严肃的声音,又冷不丁地响了起来,“不对……这是被上了身——”他“啪嗒”一声,将茶盏重重放在了桌案上,“乖孙,把我那副筷子拿来。”
转眼之间,那小鬼就递来了一副周身都被朱砂墨所覆盖了的长筷。
我瞪着那长筷,心想着,这必定就是高人要为我作法驱鬼了。眼见事情终于迎来了转机,我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兴奋了起来。本还是盘腿坐在蒲团上的我,便倏地一下,跪坐了起来。
而那高人倒俨然毫不含糊一般,立即交待出声:“把手给我。”
于是,我赶紧将右手递上……
也就是抬眼的工夫,他伸手便用那双筷子狠狠夹住了我的中指,继而由内而外地,向外猛抽了出去。
可就在抽出去的一瞬,他愣了一下。
紧接着,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奇怪……你不疼么?”
我则不禁诧异地反问出声:“啊?”我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我应该……疼么?”
他却敛了脸上所有的神情,并喃喃自语到:“再来一次。”
说罢,他竟就像是加注了比上一次多一百倍的气力一般,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动作。
不知所措的我,倒也不知为什么,便傻傻地开了口:“啊,疼……疼疼?”
而那老家伙,则是将信将疑地开口问到:“你最近遇上什么事儿了?”
可刚等我想开口解释那天的怪事的一瞬,我竟就看见,那老家伙的鼻子里缓缓地渗出了几滴鲜血——手指不禁一通乱指的我,最终,还是又再一次结巴起来,“大大师……你……你的——”
他却当即给我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嘘……”
紧接着,他更加急促和严肃起来的话语声,便又响了起来,“你,是不是下去过?”
我不禁又偷瞄了一眼他那仍是不断向外渗出鲜血的鼻子,随即,我这才几乎就是将他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一般,不解而小心地支吾着到:“下下下……哪儿去?”
是啊,再显然不过的是,我根本就不知道他究竟在说些什么。
可不知为何,我就会这样,对他将要的答案与回复,心怀着无比的信任与期待。
于是,我下意识便将双眼瞪得溜圆……
而就在我的注视之下,我所等来的,竟是他的右耳……就在一瞬之间,竟“扑哧”一下,喷出了一条长长的血柱!
登时,那句在我心中立即出现的“我的妈呀”,险些便要喷出了口。
我敢保证,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人类的耳朵可以这样喷出一条血柱!
也正是在那样难能一见的一刻,我的心中,便油然而生出了一股想要立马逃离这里的冲动。
可就在这时,我突然就被什么力量给一把推倒在地:一个打扮精致的中年女性径直越到我的身前,将那还在喷血的高人一把扶进怀里,“说了多少次了,让你别看了别看了,就是不听!”
她那责备的语气中,满是焦急,甚至,还有一丝哭腔。
因此彻底回了神的我,有些不知所措地坐起身来,并终于慌慌张张地开始四处翻找手机。一边翻着,我更是一边焦急地自言自语起来,“我……我来打急救电话……”
却不想,那女人竟回头狠狠瞪了我一眼。
紧接着,她胜过适才的呵斥声,便已落下,“你出去!”她又将头转向一旁也开始慌张起来的小男孩,“儿子,快打电话!”
那小男孩不住地点起脑袋来,并沉声回应到:“妈妈你别着急,我马上就打。”说罢,他不知哪来那么大的力气,一把就将我从蒲团上提了起来,“你快走吧,爷爷为了你,都泄了天机了!”
而很显然的是,这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一幕,把我搞得晕头转向。
准确说来,是我好不容易能够重新振作起来的精神,就这样,又被毁于一旦了——我身上一定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吧?并且,这东西那高人还处理不了吧?我是不是真的又要再死一次了啊?
我的脑袋里,尽管还在这样胡思乱想着。
但事实上,我也明白,这种境况之下,我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于是,我只能鞠了个躬以示嫌弃,并准备离开这里。却没想到,我刚准备离开,那躺在中年女人怀里的老人家,又忽然开了口:“乖孙,你把我那串菩提拿给这姑娘,快!”
那中年女人急忙怒斥出声:“爸!你做什么呢?”
那高人则轻声喃道:“我救不了她……”他的耳朵里还在不断渗出新的鲜血,就连这一句话,都是这样得有气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