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终归(2 / 2)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感了,居然会被一个保温桶牵着鼻子走,还真是越学越回去了啊。有些苦涩的笑一笑,她在心里默默自嘲。等她抬起头,很清楚的在千期尧的眼睛里看到了如释重负和担心。她冲他们三个温和一笑,表示自己已经没事了。

千期尧很自觉的把手里的笔记本和水性笔递给千期月,叶梨也和顾岸一起给千期月洗碗倒出买来的粥。千期月思索一下,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下一句:“我怎么说不出话来了?”她现在没有力气,就连写出的字都和蚯蚓爬一般有气无力。写完了,递给坐在一边安静的看着她的千期尧。

千期月的发丝早已散乱,叶梨看她睡着也没有替她好好打扮,只是拿了根比较头筋给她扎起来。她低头写字的时候,有几缕发丝滑落下来,灯光透过细细密密的缝隙落在她素静苍白的面庞上,宁静而美好。千期尧不知道自己上一次在灯下看千期月写字是什么时候了。怕是她小学的时候吧,恍眼一过这么多年了,千期月已经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但是他和她却很少再见面。“伊人一别青春去,三十年来梦一场”,大抵也不过如此。

“高烧过度。你已经烧了两天一夜了,医生说你今晚要是烧还没退,就很危险了。”千期尧现在想起医生的话都还心有余悸。他当时背着千期月滚烫如炭火的身子,心里焦急如焚,她高烧过度他愧疚了好久。好在,千期月好歹还是醒过来了,他心里的大石头也放下了。

千期月点头表示理解,下一刻就开始了吐槽模式,她写:“哦。我还以为我的生物钟罢工了呢。”果然在亲密的人面前她就像一个小孩子,倒也符合狮子座女生的特点。千期尧看到那句话,嘴角浅笑。他的妹妹果然是个乐天派。

叶梨提着洗干净的保温桶轻快的走进来,后面的顾岸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粥跟在叶梨身后。千期月看到她俩顿时就笑了,虽然她现在发不出声音,但是弯弯的眉眼明明白白的写着感谢。叶梨很是亲密的叫她:“期月姐姐,来吃点东西吧。”千期尧把病床上附带的小桌子支起来,顾岸把粥放下,然后自觉站到一边。

粥是很简单的小米粥,熬得很细致,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但是千期月现在没有食欲。她现在浑身就像被碾压过一样,没有什么力气也没有食欲。她看着面前还在冒着热气的粥,她低头写下:1把保温桶放在我看不到的地方。2我没胃口,把粥放下去吧,等会再吃。歪歪头,她又补了一句:谢谢。虽然她不喜欢对亲近的人说谢谢,但是这确实是她最想说的话了。

千期尧看完纸上丑得很抽象的字,思索片刻默默撤下了小桌子,顺便让叶梨把保温桶提到外面去了。千期月不喜欢保温桶的原因,他是知道的。就一个桶子而已。

“期月……”门外响起沉郁顿错挫的男声,千期月眉毛都没挑就知道是谁。她没有理会他,只是很安静的斜靠在靠背上假寐。千期尧看她这样,眼睛沉了沉,坐在原处等着那个人进来。顾岸和叶梨安静的坐在千期月的另一边,看着不速之客来的方向。

杨嘉画选了很久都没有选定去医院探视病人要送什么花,上网查了一下又发现鲜花送病人并不好,所以他最后还是没有买花,而是买了香蕉,帮助她消化也可以当零嘴吃么。可贺的是,他对水果还是有些了解的,所以他提了看起来卖相很好的一串香蕉。

他一进门就发现气氛不对。千期尧斜靠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千期月写写画画,叶梨一脸不满的看着他,顾岸却是径直把脸转向一边,连看都不想看他。杨嘉画知道自己不被待见了,尴尬的摸摸鼻子,轻声唤:“期月……”千期月手下一抖,笔尖刺透纸背,她垂眸,一言不发。

杨嘉画还想说什么,千期尧站起身来,直接提起杨嘉画的衣领就把他提溜出去了。叶梨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用硬纸壳包装好的香蕉,低低的叫一声:“期月姐姐?”尾音微扬,明显在问她的意见。千期月点点头,顾岸走过去提起包装盒,把它放到了柜子上。貌似这种香蕉挺贵还挺不好找的,他能够带一盒过来倒还是真的是有心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千期月的输液也差不多该结束了。按了护士铃,叶梨陪着千期月安静的等着护士来拔针。结果她们还是想多了,护士的确来了,但是是推着小车来的,里面满满当当的摆满各种瓶瓶罐罐。护士小姐很利落的收起架子上的玻璃瓶,换上了另外一个750毫升的大瓶,一边还说:“这瓶输完今天的结束了。”

什么叫“今天的就结束了”?是说明天还有么?好折腾人的说。护士走后,千期月隐隐也有了疲惫之色,靠在床边昏昏沉沉。

迷迷糊糊的时候,她被叶梨摇醒,睁开眼就看见杨嘉画站在她面前,无双的澄澈瞳孔里都是她的倒影。看他嘴角的淤青和凌乱的衣衫,怕是已经被千期尧收拾过了吧。转头看向旁边的千期尧,后者印堂发黑,暂时还是不要招惹为好。她揉揉眼睛,在一张空白纸上写:“有事?”这两个字龙飞凤舞,一点也看不出虚弱的样子。她现在不想看到他,即使他被打了她现在也不想管。

“期月,你听我说好不好?”杨嘉画有些着急的走上前,却被千期尧抬起来的手止住了步伐。

千期月整张脸完全没有表情,似乎回到了杨嘉画还在暗中观察她的时候,没有感情没有牵挂,来来去去都是一副潇洒自如的样子,他心里毛毛的。她在纸上刷刷写下两个字,举起的那一刻让杨嘉画心里一沉。

她说: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