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准了。卿家可即刻实行。”
吕彰如释重负。
自行宫走出,吕彰顿觉清爽,阴冷的风吹过来他甚至打了个寒颤。
吕彰牵马而行,一辆马车与他擦边而过,车帘轻轻飘起,吕彰怔了一下。
田家的少夫人,那个传闻和谢神策有过什么的女人,刚生了小孩儿......
吕彰摇了摇头。田淄那个人,心思深沉,手腕强劲,不好相与。不过目前他也不算什么,只要过了眼前,自己的战场就是整个天下,山东道一道之地,已经不在他的格局之内了。
风雪交加,山中通往外界的路已经完全被封住了。最后一批粮食虽然被阻隔在外,但这个冬天,无疑是可以度过的。华夏城里每个人虽然对于未来并未有过多的想法,能够填饱肚子了,倒也不觉得这样日复一日有多浪费光阴。
谢神策走在街上,脚下踩着被踏实在了的雪,望着升起的炊烟,脸上的凝重有了一些缓和。
已经是傍晚,他从军营那边回来,刚刚做出了对西北不进行任何支援的决定,心下沉甸甸的。
此时倒也还有读书声从某些窗子里传出来,有些孩子捧着书——这无疑是比较有钱的人家孩子——坐在门槛上,效仿先生所说的“囊萤映雪”,脸都要贴在书上了。炊烟从他们头上飘过去,热气融化了屋檐下的积雪,又是一阵雾气。
“小侯爷.......”
“老张......你家小子看书不要贴太近,眼睛会坏......”
“哎哎!”有些佝偻的中年人冲进屋子,手中提了个油纸包,走到跟前递过来:“小侯爷,上次您先见之明找人翻修了一遍屋子,想着谢您,内人做了些南瓜饼......”
“哟,那感情好,我不客气了,我媳妇儿这些天就馋这个。”
谢神策并不客套,提了包着几个南瓜饼的油纸袋,继续往前走。
“二娃子!你找你哥哥来了也没用!我兄弟三个,你们才两个,真要打,后天傍晚,东边儿小树林,我们真刀真、枪干一场!先说好,用木刀枪的没资格参加!
“谁怕谁,我家三把刀,两杆枪,到时候能偷得出来。怕是你们,人手一把都不够!”
“少嘴贫,手底下见真章!”
“打就打,谁怕谁.......”
谢神策摇摇头,不多远迎面走来一个挎着大刀的少年,谢神策叫住他,说道:“刘壮实?你二叔家的几个兔崽子,跟人约了后天东边儿小树林,真刀真、枪决斗。”
名叫刘壮实的少年一惊,胡乱道谢,快步就往家跑,跑了几步之后才陡然停住,想要找刚刚说话的人,却不见了影子。
“刚才那是......小侯爷?”
当兵的好歹远远见过几面,名叫壮实长得也格外壮实的少年,因为被选进了使陌刀的霸刀营,在训练的见过谢神策几次,刚刚说话的人,面熟的紧。
“嘿,小侯爷怎么记得住我的名字......兔崽子净惹事儿!”
壮实少年紧了紧挎着的大刀,飞奔回家。
谢神策这样一路上走着,渐渐能看到自己的家门,然后渐渐听见里面的声音,小孩子的声音,侍女嬉笑的声音,狗的叫声,然后近了,近了,有人跟他打招呼。
“小侯爷......”
“公子回来了。”
“主公,西北来的密报......”
“爹爹,你看我今天......”
混杂的声音,让谢神策的脑袋有些晕,又有雪花飘下,谢神策笑着一一回应,将手中的南瓜饼递给老妈子,把那封来自西北的,可能牺牲了数条人命加急送到的密报拿在手上,抱起了小茉莉。
穿过前庭,来到后院,谢神策一路上听着茉莉说着今天发生的事情,看她得意的展示自己写的字,背诗词。
谢裳站在屋檐下,谢神策放下小茉莉,小茉莉乖巧的叫了爷爷,然后跑开。
“父亲,今日颇为寒冷,莫受了凉。”
“无妨。今天还顺利么?”
谢神策笑道:“没什么问题,只是有些人觉得,既然西北军出了问题,那么我们这边不能什么反应也没有。这时候,强硬一点,让人害怕,也是好的......当然,这些都不说了,已经决定不做任何支援了。大家都表示了谅解。何况我们现在的力量,也做不了什么实质性的支援。”
谢裳点头,说道:“当初你在缇骑发展自己的力量,其实我与你祖父都不甚赞同,只是那个时候,文昭有望入军,而且缇骑在手,于我谢家确实有诸多便利,便不再说。但终归在心里面,是不希望你在缇骑这条没有光明的路上走下去的。”
“你与文昭,注定相互依仗,我谢家才能走的更远......如今说这些,是废话,不过是肺腑之言。”
“为父自然希望你与文昭东西相和,只是现在看来,怕是不可能了。缇骑可以陆续的收了。”
这些话,自然是谢裳的肺腑之言,如果不出现目前的局面,或者这些话永远也不会说出口。
谢神策低头应着,随后去了自己的书房。
在书房里,他写了三封信,封漆,让人送了出去。
大雪可以封山,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可这不包括极少数传递消息的。
正月里,这三封信都将送达流血之地。
一个是西北,一个是东北,另一个,是晋都。<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